炽序(111)

2025-08-12 评论

  庄宁屿推推易恪:“在想什么?”

  易恪若有所思地说:“在想如果游戏已经读档重回,那为什么后进来的一百二十个人还在?他们难道不应该在时间回到1月30日的时候,就从规则区消失吗?”

  “因为进入规则区的人,除非游戏正常结束,否则无法安全离开,这是第一准则。”庄宁屿解释,“这条逻辑链粗暴简单,不需要任何设计,所以从没出过Bug。”

  “庄队。”一旁的姚琪突然说,“拉环上有字!”

  她试图把戒指拿下来,结果这破玩意像是已经长进了肉里,只好把手伸过来:“是个日期。”

  “新历898年6月7日”

  这是爆炸案发生的四年前。字看起来是窦德凯用小刀自己刻上去的,歪歪扭扭,痕迹深浅不一。

  张虎刚松开姚琪的手:“还知道找个红牛拉环,敢情他自己也知道金的好看。”

  庄宁屿查了一下天气预报,新历898年6月7日,锦城,暴雨,他扬了扬手机:“这一天对于窦德凯来说,一定有着特殊的意义。”

  “一般这种刻在婚戒上的时间,都应该是新娘新郎初遇的时间?”张虎刚说,“但小姚那时候还在国外上学吧,才多大点,不可能见过窦德凯。”

  姚琪自己也摇头。

  但如果是和“新娘”无关的日期,为什么又要刻在婚戒上,甚至连当天的天气也要照搬?

  雷声响得几乎能炸开整座宙斯大饭店,雨水灌进穹顶,一如窦德凯在婚礼前狂喜的心情。

  天色再度变暗。易恪坐在庄宁屿身边:“在看什么?”

  “爆炸案的资料。”庄宁屿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一块地方,“我始终觉得,窦德凯为了房子而选择自杀,却在规则区里完全不提房子,这件事有些奇怪。”

  “你不是说了吗?”易恪帮他拿着电脑,“越来越粗劣的,充满逻辑错误的游戏。”

  “这确实是一种解释,但也能分析一下别的可能性,毕竟这个Bug实在有点明显。”庄宁屿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又点开了那张窦德凯的遗照,熏黑的笑容被放大又缩小,缩小又放大,在来回十几次后,易恪说:“我要做噩梦了。”

  庄宁屿双击关闭:“窦德凯那封遗书写得愤世嫉俗,行文间充满了对社会的怨念,哪怕最后选择成为‘英雄’,也更像是一种被迫的‘英雄’。”

  易恪点点头,问:“然后呢?”

  “如果是这样,那他在选择和鲍宇宙父子同归于尽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充满不甘和悲愤的,为什么会出现微笑的表情?”庄宁屿说,“当然,非要说成电视剧反派里得逞后的失心疯狂笑也可以,但我总觉得他这个笑……笑得还挺发自内心。”

  易恪指出:“你昨天还说他笑得诡异。”

  庄宁屿:“所以我今天才要重新反复观看,以纠正错误。”

  “……继续说。”

  “诡异更多的是因为他的皮肤颜色,如果忽略这个,他其实笑得很正常。”

  “那代表什么,他在生命的最后一瞬间,终于大彻大悟,原谅了整个社会?”

  “代表他有可能不知道自己会死。”

  易恪瞳孔扩大。

  从庄宁屿的角度,正好能看见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在灯光下“刷”地立了起来,于是“噗嗤”笑出声,伸手拍拍他的脸:“小孩儿怎么这么不禁吓?”

  易恪握住他的手:“你是说,窦德凯死于谋杀?”

  大厅里人很多,庄宁屿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你之前也觉得‘黑市上购买的炸药有延时,而买主不知道’这件事有些不严谨,那假设窦德凯的尸体之所以会出现在视野并不好的西南角,并不是因为他要查看炸药呢?他可能根本就不知道炸药的存在,仅仅是想通过西南角的那道细窗,观察鲍宇宙是否已经离开。”

  装有三百万巨款的包近在咫尺,他脸上的狂喜就能解释得通,除此之外,关于“这一次的规则里为什么没有提到房子”,也就同样有了合理的原因——因为窦德凯在临死前,已经和烂尾房取得了和解,他不仅拿回了购房款,还多赚了一百万,所以未完成的心愿才会再度回到“结婚”上。

  “如果真是一场谋杀,那窦德凯应该只是个工具人,他的社会关系简单,顶多在地铁里烦人了点,但并没有对哪位女性造成实质性伤害。”易恪思考,“这场爆炸案真正的谋杀对象,其实是鲍铭铭?身为鲍宇宙的独子,他能拉的仇恨要比小职员窦德凯多得多。”

  庄宁屿“嗯”了一声:“有可能。”

  易恪又想了会儿:“那爆炸延迟的十几秒要怎么解释?”

  如果幕后黑手只想杀鲍铭铭,大可以在鲍宇宙到来之前就引爆炸弹。

  如果想杀鲍铭铭和鲍宇宙,那就应该在鲍宇宙走进仓库时按下按钮。

  但他却偏偏选择了在鲍宇宙离开仓库后,车子发动前——等于给了鲍宇宙一个或生或死,全看运气的开放结局。

  “我倾向于他想杀父子两个。”庄宁屿说,“宙斯大饭店地势空旷,当时四周又没有高楼,对于凶手来说,最方便也是最稳妥的方法,是在仓库隐蔽处安装一个摄像头,用来决定引燃炸弹的时机。我让调查组去查过,发现当时这一带正好在进行基站检修,设备的关闭或调试都会造成局部信号减弱,而插卡摄像头在信号不好时,会出现延时现象,所以凶手在电脑另一端看到的鲍宇宙,有可能是几十秒前的鲍宇宙。”

  易恪说:“那鲍宇宙也算命大。”

  庄宁屿搭着他的肩膀:“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你大概整理一下发给余区长和霍部吧。”

  “好。”易恪问,“你去哪?”

  庄宁屿从他兜里摸出来一瓶水:“我哪都不去,看你写文件。”

  “别喝这个,太凉了。”易恪把水瓶拿走,从另外一边摸出来一个保温杯,庄宁屿一看这熟悉的商务杯型,立刻就觉得自己公务繁忙,可能还需要去别的地方继续干会儿,于是一拍屁股就想跑。结果易恪实在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他的后衣领,把人重回拉回自己身旁:“不骗你,这次真是苹果水,老张刚煮的宵夜。”

  庄宁屿猛猛摇头,拒绝相信,你已经在我这里失去了最宝贵的信誉,“狼来了”的故事最多也只能讲三遍。

  “装给你的水昨天就喝完了,老张总不能带着化橘红进来。”易恪帮他拧开杯盖,“慢慢喝,小心烫。”

  庄宁屿将信将疑:“真的?”

  易恪点头:嗯嗯嗯。

  庄宁屿端着杯子喝了一口,眉毛鼻子再度皱成一团,痛苦地问:“什么味道?”

  易恪只愣了不到半秒钟,紧接着就迅速反应过来,伸手猛拍他的背:“吐出来!”

  庄宁屿猝不及防,被他这一巴掌拍得真吐了,单手撑在地上猛咳嗽。易恪拿过杯子闻了闻,凑近紧张地观察他:“你觉得怎么样?”

  庄宁屿莫名其妙得要死,又背着气半天没缓过来,压根没法说话,于是易恪就更慌了,丢下电脑拉着他就要去医务组检查,庄宁屿被拖得踉踉跄跄走了好几步,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才抓着走廊一扇破窗户站稳:“等……等会儿。”

  “水具体是什么味道?”易恪双手捧起他的脸,继续焦急地问,“你刚才喝了多少,有没有一次性吐完?”

  庄宁屿声音嘶哑地回答:“具体就是苹果水的味道。”

  易恪:“?”

  庄宁屿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响。

  易恪松了口气,帮他擦擦嘴边的水光,自觉道歉:“我还以为水有问题。”

  心路历程具体如下:老婆真可爱——老婆啵啵啵——老婆真谨慎——等老婆发现杯子里真的是他喜欢的小甜水一定会快乐地吨吨吨——老婆怎么了——我靠水的味道不对有人给我老婆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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