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岩夫妇的房子买在城郊,是一栋两层小楼,因为地方够大,所以差不多成了每一年的亲戚指定团聚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长满了人,庄宁屿被吵得头昏,躲回二楼自己的卧室,倚靠在窗口看院子里的小孩放炮玩。
“哇,舅舅!”外甥女抬着头真诚赞美,“你看起来就像正在等王子的莴苣姑娘,好漂亮呀。”
庄宁屿:“……谢谢。”
另一头,易恪正靠在后花园的躺椅上专心致志欣赏老婆的照片,突然就觉得身边光线一暗。
他摘下耳机,疑惑地问:“有事?”
“小姑打算在今晚的家宴上,给你介绍她朋友的女儿。”易悦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提醒。
易恪把耳机又戴了回去:“不要,我有老婆。”
下一刻,就被哥哥姐姐一把拎了起来,易恪举手投降,不等继续盘问,就双手奉上手机。
两位霸道总裁同时把头凑过去,然后双双面露疑惑:“给我们看宁屿的照片是什么意思?”
易恪好心介绍:“我老婆。”
易悦凑近观察瞳孔,想确认她弟是不是疯了。
易恪:“真的。”
易慎语重心长地说:“小恪,谈恋爱这种事,很容易就会被骗。这样,你告诉哥哥姐姐到底是谁,我们知道就好,绝对不干涉,也不告诉爸妈,好不好?”
易恪揽住两人的肩膀:“爱信不信。”
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潇洒离开。
“你零花钱没了!”
“爸妈会给我。”
“……”
一小时后,邓纵云女士成功获悉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大概率遭遇了东南亚高端杀猪盘诈骗局,顿时眼前一黑,正准备去找他谈谈,易恪却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下楼:“不吃饭了。”
“年夜饭你都不吃?”
“有任务!”
一处高校里又出现了新的规则区,虽然放假没学生,但依旧有十几名校工被困。庄宁屿也收到了消息,问:“要我过来吗?”
“不用。”易恪坐在车上,“听话,你好好在家休息。”
庄宁屿不想休息,但到底也忍住没跟过去,他确实要为频发复发的膝盖旧伤考虑一下,以及,易恪不是小孩,自己总不能每次都带着他一起工作。吃过年夜饭后,庄宁屿靠在床上看这一次的资料,钟毓端着一盘车厘子敲敲门:“吃不吃?”
“吃。”庄宁屿坐起来。
钟毓坐在床边:“在担心小易?”
“没有。”庄宁屿否认,“正常工作,没什么可担心的。”
“饭都吃得心不在焉,就会嘴硬。”钟毓看着他吃水果,“甜不甜?”
庄宁屿点头,把核吐出来:“甜。”
“小易刚让人送来的。”钟毓指着门外,“除了这个,还有一大堆吃的,厨房都快堆不下了,自己下去看看。”
庄宁屿一乐,端着车厘子下楼,顺便给霍霆打了个电话。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也没人接。
庄宁屿只好先发了条消息:我不跟过去。
霍霆这才松了口气,在电话里警告:“有一没二,上次的清泉山我还没和你算账。”
庄宁屿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真不去,给我开个查阅权限总行吧?”
“权限也别想。”霍霆一口拒绝,“你现在是研究组的人,别管行动组的事,小易也不需要你这个人形外挂,你要尽量给他自由,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忙。”
庄宁屿:不是很快乐。
第67章 城南书店14
这一次的高校规则区,任冰也带着研究组部分成员加入了行动。这天休息间隙,青岗左手揽住钟沐,右手揽住易恪,压低嗓门发表工作间重要讲话,我觉得那位任组长确实对我们庄队抱有不臣之心。
“不止是他,首都那边的行动组也想让庄队过去,尤其是在宙斯大饭店之后。”钟沐说,“但庄队拒绝了,说短期交流可以,长期调任,没那方面的想法。”
青岗危机感顿起:“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敌方BOSS亲自致电我方BOSS,据说给出的待遇相当不错,高薪有房有职级调整,还能附带给家属安排工作,奈何我们庄队淡泊名利,听完之后压根没动心。”钟沐扭头,“小易,你对此怎么看?”
易恪宽宏大量地表示:“我都行。”
其余两人没听懂,什么叫你都行?
但小易确实都行,在吃软饭这件事上接受度十分良好,且原则单一,反正老婆去哪我去哪,我就是那个需要被安排工作的家属!他三两口啃完手里的苹果,干脆利落地站起来:“走,干活!”留下青岗在原地感慨,年轻就是好,看小易这一天天使不完的劲。
任冰确实想把庄宁屿带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他在来锦城之前,还专门研究了一下庄宁屿的性格,准备有的放矢,以营造出一种一见如故感,结果现实太骨感,截至目前别说如故了,就连话也没能搭够十句。组员纷纷安慰,高岭之花是这样的,老大只要你的好友没被拉黑,就还有机会!
任冰心平气和地说:“我还没加到好友。”
组员:“……”太耻辱了,这种进度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规则区外。庄宁屿端着一碗车厘子坐在窗台上,丢下书给霍霆打电话:“有空吗,我有个问题想和你深入探讨一下。”
“说。”霍霆一边开车一边戴好耳机。
庄宁屿吐出车厘子核:“是关于先验想象力在建构符号拓扑学过程中的反身性消解现象,当现象学的时间视域遭遇自我指导的符号延异,存在的量子叠加态是否必然导向非笛卡尔式的主体性坍缩?如果你觉得这个问题太难,那还有另外一个相对简单点的,为什么我现在连最基本的登录权限都没了?”
霍霆停稳车:“防患于未然,你之前也不是没有过靠一个低权限账号黑进学校系统的先例。”
庄宁屿难以想象世上竟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那不是你和何墨花两百块钱请我黑的吗?”
霍霆知恩图报:“对,所以我打算把你的假期再延长一周。”
千万别!庄宁屿已经在家待得浑身长蘑菇,想工作又没权限,只能看书种花做饭洗衣轮番涉猎,还跑到隔壁帮忙调解了两起婆媳矛盾。他本来就闲不住,这回的假期又格外漫长,进化者治疗中心的定期关怀加上钟毓和外婆亲手烹煮的营养饭菜,更是把这病号养得活蹦乱跳,一身精力没处发泄,三更半夜徒手扒着卧室外墙练速降,吓得矮墙上正在打盹的蓝猫当场炸毛。
其他诸如拆完自行车装不回去、洗了老式沙发套结果大缩水、换灯泡却导致邻居电路纷纷跳闸之类的劣行更是不胜枚举,以至于当易恪出任务结束时,小区里所有人,包括猫,都得以深深松了口气。
规则区外一片喧闹,几盏白炽灯明晃晃地挂在树上。易恪绕过乱哄哄的采访记者,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于是也没给庄宁屿发消息,直接跟队去医院做完常规体检,又让司机把自己送回公寓,准备收拾一下再去福星苑。
早上六点的高级公寓楼没有福星苑早市的那种热闹喧嚣,只有在公区宁静流淌的舒缓钢琴曲,易恪对着镜子看了下自己几天没整理的仪容仪表,疲惫地搓了把脸,弯腰捡起丢在地上的背包,在“叮”声中走出电梯,指纹解锁防盗门。
房间里灯却是亮着的。
易恪稍微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哪个遭人烦的狐朋狗友又来蹭床,正想吼一嗓子,结果低头却在玄关处看到了一双熟悉的鞋。他愣在原地两秒,还没等脑子反应过来,人已经三两步跑进客厅,庄宁屿也正好从厨房里走出来,穿着拖鞋和软软的浅色家居服,手里还端着一盘拌好的牛肉。
“回来了,先去洗个澡,然后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