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屿穿着深色的丝绸睡衣,大片白皙肌肤隐没在领口下,又被恋人的体温染上绯红。他屈着膝盖坐在易恪怀里,被紧紧抱得密不透风,连脚踝也被单手握牢,只要稍微一动,立刻就会换来对方越发变本加厉的不安掌控,滚烫呼吸落在脖颈间,易恪闭着眼睛,皱起眉,嗓音嘶哑地说:“我会弄伤你。”
庄宁屿无奈地问:“……那你现在到底怎么样,要再去医院看看吗?”
易恪低头,不满地咬了他一下。
没怎么收力,因此痛意格外明显,S级进化者对外界敏锐的感知力会放大所有潜在危险,庄宁屿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而易恪也及时捕捉到了这一丝不安,于是稍微松开一些禁锢,捏着他的下巴凑近亲吻,又低声道歉:“对不起,别怕。”
庄宁屿趁机抽出自己的手臂,重新环过他的背,安抚地拍了拍。两人双双倒向枕头,侧躺着缠绵地接了一会儿吻,薄荷气息清爽,像被春雨浸润,易恪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了一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卧室里的灯光被调到最暗,庄宁屿细心蹭掉他额间的薄汗,掌心又沿着坚硬胸膛一路下移,易恪瞬间变得呼吸急促,想坐起来却被制住,他觉得对方凉而湿的手像一条正在四处游走的滑腻小蛇,正盘踞在自己完全暴露的神经丛里,带着尖锐毒牙,和甜美到令人战栗的致命毒素。
温度攀升,每一根血管都散发着能灼穿皮肤的热意,易恪意乱情迷,胡乱在他脖颈间啃咬,有些不得其法地想让两个人更加亲近,被时间拉长的情欲似乎永远不会消退,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宁屿手腕发酸,实在不想再动,于是贴在那正在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抬头看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蒙着水汽,易恪被看得脊髓发麻,猛地收紧手臂,几乎要把人揉碎进骨子里。
房间总算安静下来。易恪缓了一阵,跪起来摸过床头柜上的纸抽盒,认真帮他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庄宁屿用另一只手的手背去试他的额温,热度果然消退了些,于是松了口气,抬脚一踹:“我要去洗手!”
易恪笑了一声,不肯让他自己走路,直接抱着去了洗手台,自己也迅速冲了个澡,庄宁屿则是换了身睡衣,强迫症患者实在没法接受身上被揉皱成烂咸菜的睡衣,哪怕那是易恪精挑细选的,昂贵的真丝制品。他换好衣服,刚拉高被子盖住自己,易恪就跟着爬上了床,他疑惑地问:“你盖这么严实干什么,不热吗?”
不热,免得你又叽叽歪歪。庄宁屿说:“好了就关灯。”
易恪单手撑头靠在他身边,没关灯,还想再多欣赏一下老婆的美貌,过了一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警惕地问:“你不会又穿着那套岳父的旧睡衣吧!”
睡衣是好睡衣,百分百纯棉,比聚酯纤维那套质量好,而且因为洗过了很多很多水,所以摸起来有一种异常舒服的绵软感,庄宁屿在家时经常穿,搬来和易恪一起住时,也穿过一次,结果易恪洗完澡后,站在浴室门口迟迟不肯上床,心理压力实在是大,隔天就亲自去商场,刷卡给老婆买了十八套真丝睡衣。
庄宁屿:“没有,我已经拿回福星苑了。”
易恪:“那你穿的什么?”
庄宁屿:“你猜。”
盖着被子,让男朋友猜自己的睡衣款式,这场景怎么想怎么罗曼蒂克,像是新一场浪漫情事的开始。易恪还真想了一会儿,然后问:“是你上周在淘宝买的九十九包邮男士时尚睡衣套装吗?”
庄宁屿震惊:“你怎么会知道我买了什么?”
易恪拉开被子,看了眼他身上的睡衣,果然,全对。这个快递是他上周拿回来的,面单上有商品名,只扫一眼就全记在了脑子里。庄宁屿不相信这人有这么好的记忆力,从手机上调出自己的购买记录:“再说一遍,我买了什么?”
易恪:“九十九包邮男士春秋长袖翻领纯棉抗皱时尚垂坠感睡衣套装,款式是蒲公英嫩黄。”
庄宁屿:“?”
易恪答题完毕,把他抱进怀里,品鉴了一下新睡衣,不错,好看,我老婆穿起来像一根可爱的小香蕉!
他在这个夜晚获得了有效安抚,总算踏实安稳地睡了一觉,往后几天也都很正常。以至于当体检报告发过来时,易恪已经差不多忘了这茬,还在电脑上查阅要怎么熨烫真丝睡衣——白天家政阿姨登门,在收拾完房间后,本来要给两人整理衣柜,结果易恪死活无法接受包过老婆屁股的贴身衣物即将被第三人染指,于是毅然决定以后都要自己来,还买了个高级蒸汽熨斗。庄宁屿觉得这人真是脑子有病,懒得和他多说,抱着电脑就去了书房,仔细研究体检报告。
报告显示易恪的进化程度依旧只有A,相关指标虽然各有微小波动,但还不足以被当做进化趋势。庄宁屿皱着眉头想了一阵,靠在卧室门口问:“你要不要再去一趟体检中心,和医生沟通一下性生活,我是说,那一晚之后的变化?”
易恪疯狂拒绝。
庄宁屿:“……好吧,那你自己多留意。”
既然身体没有问题,那庄宁屿也就没理由去向黄辉煌请假,易恪意料之中入选了规则区的测试名单,虽然训练强度加倍,但好处是经常会去研究组开会和培训,每当这时候,庄宁屿就会提前去单位食堂给他买两块人气排名TOP1的牛轧糖葱油饼干,看得何墨直牙疼:“还要买饼干哄。”
庄宁屿抬手赶人,活干完了吗就赖在我办公室睡觉。他问:“宙斯大饭店迭代得怎么样了?”
“目前是第五版。”何墨伸着懒腰坐起来,“我和任冰分析过,至少要等到迭代十二次之后,才有进入价值,石榴山的规则区也是一样。”
庄宁屿点点头,继续收拾桌上的文件。桌上手机“叮”了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易恪发来的消息——
“我培训完了,你几点下班?”
庄宁屿抓过外套:“走了。”
何墨提醒他:“今晚加班!”
“知道。”庄宁屿一路小跑,“九点我回来开会。”
但在九点之前的这段时间,可以先抽空去趟超市。庄宁屿推着车,跟在易恪身后看他买菜,又想起来说:“我下午看了视频,倪睿灵在得知余马特是隐形巨人派来摧毁她人生的‘工具人’后,好像并没有很大的反应。”
“就算有很大的反应,她也不可能表现出来,只会把账记在心里,毕竟调查人员也是她的‘敌人’,而自恋型人格不会在敌人面前崩溃。”易恪往购物车里放了一大盒老冰棍,“够吗?”
庄宁屿很客气地推拒:“不用不用,不买了,吃多不健康。”
易恪推着车往前走:“你自己在楼下便利店买的也一样不健康。”
庄宁屿大为心虚:“……你怎么会知道?”
易恪回答:“因为你刷的是我的工资卡。”
庄宁屿想起来,确实,那天他吃完食堂后就顺便拐去了单位门口的便利店,拆开老冰棍咬了一口才发现没带手机,原本打算下班时再过来付,结果走到院里及时想起来身份证后面还别着一张易恪的工资卡,于是就又拐回了便利店——并且还多买了一根老冰棍,共花费三块六毛钱巨款。
易恪当时就收到了扣款短信,刷卡地点福气多便利店,刷卡金额三块六,刚好是两根一块八的老冰棍,他都不用问的。
庄宁屿破罐子破摔,那我还要一箱绿豆冰棍。
易恪:“不行!”
庄宁屿:“……”不行你刚刚为什么要钓鱼执法地问我够不够!
两人拎着购物袋散步回了家,电梯门刚一打开,走廊里就传来一阵贯耳魔音——
“werwerwerwerwerwer……”
一只大耳朵狗蹲在门口,正在扯着嗓子驴叫,易恪几步上前一把捏住狗嘴,掏出手机怒问:“怎么回事!”
“哥,求你帮我养两天。”电话另一头的狐朋狗友卑微地说,“它刚拆了我姐从奥地利订回来的水晶灯,正在被我妈全世界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