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可能地短,是多短?”庄宁屿问,“一年?”
任冰回答:“一个月,或者更短。”
庄宁屿点头:“明白。”
困扰了全球几十余年的入侵体,突然就有了被连根拔除的希望,庄宁屿向后靠在椅背上,扭头看向何墨,又看向会议室里的其余人。空气似乎和风一起停止了流淌,清晨阳光照进窗户,在这种奇异的寂静里,“世界仿佛正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突然有人冒出来一嗓子:“那我们是不是就失业了?”
哄笑声传了出来,庄宁屿说:“没事,国家会安置好你。”
能切实触摸到的希望,就像阳光下悬于窗口的一枚红色浆果,光是看一眼就觉得美好。但在“磐石计划”成功之前,秩序维护部的常规活还得继续干。这一次新因生物的规则区,已经能完全确定是复制品,何墨说:“施城应该就是想利用张允夏情绪上的Bug,让规则区永远存在,成为他不限时长的避难所。基于这个目的,我们合理推测,第一,他并不知道宁屿也能进入规则区,第二,他也不知道实验员会因为广播体操曲而发疯,他以为的避难所,其实是夺命窟。”
“所以这个规则区的制造者不是他,但肯定是他全然信任的人。”庄宁屿说,“只是这个人却不信任他,甚至想杀了他。”
“王大强想杀了他,规则区的制造者也想杀了他,目前尚且不能确定背后是不是同一个主谋。”调查人员说,“我们查到王大强的海外户头是在案发前一个小时左右,收到了一笔巨额汇款,应该就是这次行动的酬金。”
“汇款方是谁?”庄宁屿问。
“也和隐形巨人有关。”调查人员回答。
何墨接话:“新因生物的规则区和宙斯大饭店的规则区,虽然看起来都是由隐形巨人一手主导的复制品,但我觉得他们的制造者并不是同一个。”
“区别在哪?”
“宙斯大饭店的复制品极度粗糙,充满Bug,只是为了实验而实验,但新因生物不是,新因生物是为了目的而实验,如果以‘杀了施城’为目的,那这个复制品的设计可谓相当简洁完美,它删除了所有不必要的规则,只精简留下了两条逻辑链,第一条是施城所以为的,只要掌控好张允夏,就能永远安全,第二条是隐藏在内的,一旦广播体操曲变化,实验员就会袭击管理者——施城会在一种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死去。”
唯一的Bug就是庄宁屿的进入,但对于这一点,庄队表示:“可以先把我忽略不计。”他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是这场规则的“不速之客”,是在一种连规则制造者本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情况下偶然进入的“外来者”,所以对于傅寒的怀疑才会一直都没有消退。
他接着问:“傅冬那边怎么样?”
“哦,昨晚想借着傅寒的事出国,被我们拦了下来。”调查人员说,“他已经开始坐不住了。”
……
“超完美人类夸夸群”也在时刻注意傅寒的动向,但结果总是一样,白雾像是牢牢生长在了海面上,连飓风都无法将其吹散,并且范围还在逐渐向外蔓延。老傅总亲自守在港口,和傅寒的朋友一起推进着救援事宜,但据说双方都无法全然相信对方,老傅总觉得朋友另有图谋,朋友觉得老傅总和傅冬私下搞鬼,也不知道哪一方才是真心。
事发地是一片公海,不过随着白雾的扩张蔓延,现在已经快要接近大洋上一个小岛国所管辖的海域,规则区蔓延,就会触发全球共行的营救公约,大国原本就有义务承担更多责任,而傅寒又是华国合法公民,换言之,这活十有八九,还是会落回到锦城秩序维护部头上。
AAA专业钓鱼小王:为什么是锦城,这种国家层面的事,为什么不是首都那边出人?
荆澜:因为老傅总不了解首都秩序维护部,但他了解锦城,知道庄队很靠谱,我甚至怀疑他也具备加入我们夸夸群的基本条件!
易恪必不可能让那个老婆去什么岛国,但他不排斥自己去救一下傅寒,在工作层面,小易还是很靠谱的,并不会被私人喜好干扰——但如果老婆想干扰那就另议。这天下午,易恪结束了训练,又去管理者中心领回了自己新的体检报告,拆开一看,主要数据没什么变化,但“若当前治疗方式耐受性良好且疗效显著,建议维持现有治疗,定期随访评估”。
现代华佗王主任!
当易恪捧着一大束红玫瑰回到公寓时,庄宁屿正在厨房里煮饺子,关火后一回头,纳闷地问:“你买花干什么?”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易恪捧住他的手,“我们正式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有给你买过花。”
这是什么没有攻德的行为?把老婆追到手之后就忘记了爱情里必备的浪漫环节,他现在甚至还穿着粉红围裙站在灶台边,我的香香老婆怎么可以穿围裙,他只能穿秀场高定、秩序维护部制服、训练装、羊绒、真丝、聚酯纤维、九十九包邮的纯棉黄香蕉睡衣……这么一想能穿的还挺多的但肯定不包括围裙!
易恪把花塞进他怀里:“你去看电视,我做饭。”
“我都煮好了你做什么饭。”庄宁屿让易恪盛饺子,自己去客厅把花放好,又从他的包里翻出体检报告,坐在沙发上仔细看。结果显示易恪的大脑发育并没有停止,他直到现在也依旧清晰记得新因生物里的每一个反人类场景,并且做出准确复述,但这种记忆却并不会攻击其余神经系统,用一种更易懂的方式解释,他把它们放进了一个能无限压缩的“档案柜”,只有需要时,才会拿出来。
庄宁屿不觉得这种进化和性生活有关,但易恪对他的“不觉得”持反对意见。期间庄宁屿试图和他讲道理:“我怎么可能影响到你的进化?”
易恪:“不不不,你能。”
庄宁屿和他说不通,打算第二天亲自去和王主任聊一聊。他充分信任这位治疗部老前辈的医德与医术,于是在约定时间准时进入会诊室,没有任何隐瞒也没有任何缓冲地请教:“性生活真的会影响到他的进化吗?”
“会。”王主任果然见惯大风大浪,不问原因,只言简意赅地给出答案,然后又补充进行了一番详细解释,从皮质层到前额叶,从心脏泵血能力到lga免疫系统抗体,内啡肽、杏仁核、血清素……庄宁屿其实没听太懂,但他记住了当代华佗铿锵有力的“会”!
晚上看电视时,易恪一边给他剥葡萄,一边想起来问:“医生怎么说?”
庄宁屿靠在他身上,看屏幕里剧情匪夷所思的狗血剧回答:“说性生活也能当做治疗手段之一。”
易恪转头:“那亲一个。”
庄宁屿嚼着葡萄,回头看他,真诚地说:“我觉得性生活应该百分百以爱情为出发点,不应该带有别的目的,你觉得呢?”
易恪:“有道理。”
庄宁屿:“那你为什么硬了?”
易恪:“没关系的我可以去健身房。”
说完站起来风风火火就走,准备立刻健一下,然后在跑步机前一个急刹,又回马枪杀过来,二话不说打横抱起老婆就往卧室跑,明天是周末,所以周五可以适当进行一点有爱的活动。庄宁屿单手环着他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笑骂了一句,任由他把自己压在卧室床上。易恪的亲吻有些急切,直到把刚才剩余的葡萄甜香尝干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两人额头相抵,易恪看着他的眼睛,低声问:“还痛吗?”
庄宁屿没回答,只是捧着他的脸摩挲。距离上次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伤虽然已经好了,但易恪有点心疼他,所以一直好好养着,也没再舍得碰,直到今晚才小心翼翼地试探。庄宁屿环过他的脊背,在耳边说:“你轻一点。”
易恪这次进行得很温柔,直到确定怀里的人已经完全接纳了自己,才开始大开大合地攻城略池。庄宁屿趴在床上眉头紧皱,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腰被拎了起来,于是乖乖用膝盖和手肘撑好,下一刻易恪却从意乱情迷间清醒过来,急忙转过他的身体,紧接着,吻就细细落在了膝盖那些陈旧伤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