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等会,你要去哪!”另一边,田璐心紧紧拽住温悦的胳膊,坚决不让对方离开。
温悦挣了两下,没能挣脱,只能重新坐回去。没办法,田璐心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每一块肱二头肌都发挥出了应有的价值,简直像一副人形手铐。
手机震动,庄宁屿挤过人群,找了一个能看清童一帅动向的安静角落,塞好耳机:“说。”
“庄队!”羊城调查组的同事紧急汇报工作,“小易说得没错,我们查到了赵佳雪那笔大额取现的用处,的确没买东西,是去锦城一家街边美容院里打了几支玻尿酸和肉毒。那美容师没有行医资格证,担心被查,所以要求必须现金交易,但后来赵佳雪又单独在美容院的前台买了盒面膜,因为金额不大,所以是扫码付的款,这才留下了记录。”
“街边美容院?”
“是,赵佳雪说她本来是准备去星美丽,最初在酒吧里游说她可以微整一下的人也是星美丽的医托,但后来咨询了价格,觉得不大合适,后经朋友介绍去了另一家美容院,运气好,没打毁,效果还挺不错。”
“后续呢?”
“后续我们正在问,霍部让我们问出多少和你同步多少。”调查人员把耳机稍微取松了些,免得被对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出毛病,“庄队,你那边怎么样了?”
庄宁屿态度诚恳:“我这边啊,那得看你们的进展。”
调查人员在受宠若惊的同时也很受惊:“赵佳雪的口供有这么重要吗?”
庄宁屿说:“有的,你们再接再厉。”他结束通话,又问易恪,“你那边怎么样了?”
四楼走廊,易恪反手一拳,把面前的DJ打趴在地。他动作狠辣果决,神情里却带着那么一点点的迟疑,扶着耳机回答:“一切顺利,但你确定这样可行?”
“我确定。”庄宁屿坚持自己的观点。在银·Bar工作的这段日子里,他发现全场最能调动气氛的人就是红毛DJ,已知今晚玩偶们的疯狂程度和派对气氛正相关,那先让这个哥退场肯定没坏处。
至于具体要怎么做,庄宁屿最初是说:“你先试着口头劝劝,看他今晚能不能消极怠工,主动消失一下。”
易恪还真就去了,结果DJ哥听完之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并且发自内心地问:“你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奸细吗?”
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既然嘴皮子不好用,易恪只好把他骗到四楼,物理搞定。
眼下DJ的嘴被胶条封着,正在非常惊恐地“唔唔”挣扎。易恪蹲在他面前,单手扶住对方不断“咯吱咯吱”作响的僵化关节,诚恳道歉:“哥们,实在对不起,但我真的是为了救你。”
DJ:“唔唔唔!”
易恪:“不用谢。”
他指间夹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麻醉剂,麻溜扎进了那尚且没有完全木偶化的脖颈。这药是裴源给他搞来的新货,据说对大多数低攻击力的NPC类怪物都适用,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三秒,红毛DJ就一头栽倒在地。
易恪把人拖进角落里的洗手间。
场子里的人起初并没有发现DJ的失踪,他的助理调低音量,换了首相对和缓的音乐,权当中场休息。随着音乐风格的转变,舞池里躁动的气氛果然一起跟着降了下来,旁边始终紧紧握着温悦胳膊的田璐心也得以松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问:“你现在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吗?你能认出来舞池里的这些人,谁是你的姐姐吗?”
温悦把黑眼珠翻上去,用森森的眼白看她。
田璐心:“……”
“Sam哥!你们谁看见Sam哥了!”十几分钟后,助理总算发现了不对,想打电话找人,手机却在打碟机旁边响了起来。
手机都不带,跑哪去了?助理满脸疑惑,一边切回节奏感极强的蹦迪曲,一边推高音量,又示意旁边的人帮忙盯着,打算亲自去洗手间找人,结果还没等他走远,舞池里已经爆发出了新一轮的欢呼。庄宁屿站上了音响控制台最醒目的位置,灯光师及时给这银·Bar门面追过去两道高光,金色蕴满他的纤长眼睫,气氛瞬间被抛至下一个高点!
“不行不行!”田璐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拖住受环境影响而突然暴起的温悦,不让她手脚并用地往二楼爬。
刚下楼的易恪也一脸费解,他看着舞池里失控拥挤的人群,右手按向腰间配枪,同时用眼神询问不远处的人——怎么回事?
庄宁屿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抓过一旁的耳麦戴好,蓝牙切换下一首新歌。零帧起手,没有任何前奏,甚至都没有任何伴奏,只有工地紧身裤黄毛爱而不得的深情嘶吼:“你说你要当那李厂长的小三,不应该啊不应该!”
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包括童一帅在内,他原本正站在二楼专心致志欣赏着庄宁屿的顶级美貌,感慨着造物主手法的神奇,结果下一刻就被天花板上那一排嵌入式德国大音响炸得差点呕血。店里有了片刻沉默,而后就是轰然爆发的大笑,而那堪称噪音的歌声还在继续,童一帅丢掉酒杯,拖动着颤巍巍的双腿踉跄下楼,整个人都颤抖发狂,虽然面孔被面具严严实实挡着,但庄宁屿知道,他一定已经气疯了。
高度强迫症,完美主义者,耗费所有精力打造的玩偶派对,因为这首低俗的歌,有了一个永远无法被抹除的黑历史,如霉斑之于娇嫩花瓣,污染着所有看客的感官。
易恪及时接住庄宁屿的意思,他先一步冲到楼梯口,拦住盛怒的童一帅,然后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扯着胳膊就往三号门上一按!
“咚!”
门纹丝不动。
童一帅简直要出离愤怒:“你在干什么!”
易恪发自内心地说:“好难听的歌。”
“那你还不快点把他弄下来!”童一帅扯着嗓子,头发倒竖,尖锐的破音几乎要冲透金属面具,胸腔剧烈起伏着,“快!”
“好的老板,马上去。”易恪松开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把庄宁屿带离。DJ助理松了口气,赶紧接管控制台。
易恪搂着他的肩膀,边走边问:“哪儿弄来的神曲?”
庄宁屿答:“半小时前让钱越现唱的。”
词作者是吴桃,她没辜负自己文科生的身份,在网络营销方面有着独特造诣,二话不说就贡献出了“我老公不听我的话,硬要把婆婆纹在身”“嫁人就嫁特朗普”“如果当年男朋友的老板能更加勇敢一点点”等一系列兼具伦理与道德的炸裂歌词,并连夜交由钱越手中。
钱越:“我我我我来吗但是我不怎么会唱歌,水平一般!”
庄宁屿:“不要谦虚,拿出你上次部门聚会唱KTV的绝对音感来!”
就这么把原本打算一直待在VIP席的童一帅活活激下了楼。
“但他不是‘钥匙’。”易恪说。
庄宁屿刚才也在工作台上目睹了童一帅开门失败的全过程,既然绝大多数可能性都已经被排除,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人——尤红。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九点半。
第31章 玩偶派对13
控制台上的DJ助理顾不上再找人,他手忙脚乱地切好歌,打算今晚就把自己焊死在工作岗位。不过眼下童一帅也没心思找DJ的麻烦,因为人群已经在第一时间发现他竟然来到了一楼,如一滴冷水滴进沸油锅,华美精致的“玩偶”们霎时爆发出新一轮的欢腾,他们层层叠叠簇拥而来,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把人推到了舞池最中心的位置——
“摘面具!摘面具!摘面具!”全场都在兴奋而又嘶哑地叫喊着。
会在店庆后摘掉面具,这原本就是童一帅的公开承诺,也是银·Bar店庆最大的卖点之一,眼下承诺重新被提及,很快就引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附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当谜底已经近在咫尺时。有人等不及童一帅的回应,干脆自己直直伸出胳膊,想去揭下那银白色的惑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