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撒娇一样。
也不知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但是这样的卖萌在段闻洲面前却是很受用。
他已经有些心软了。
“你是从哪学到的这些?”
“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电视上?也不知道他从电视里所学到的这个睡,究竟是指的哪个层面的含义?
“那你要和我一起睡的话,就没有单独的卧室了,可以吗?”
思索一番后,段闻洲故意严肃地吓他,想看看他在喜欢的房间和一起睡之间,到底会选择哪个。
按照小孩子的心性,总会选择喜欢的房间吧?
意思是没有那间好看的绿色房间了吗?那好可惜啊……
闻言,佘念眉头拧起,皱巴着一张脸十分认真地思考。
不过他最终给出的答案让人意外:
“那我还是要一起睡。”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话的真实性,他还啪叽一下重新侧倒在了床上,大有怎么都不肯起来的架势。
——绿色的房间还可以再有,但是跟人搞好关系一起睡觉的机会,一旦错过就不再了。
瞧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段闻洲哑然失笑,心底一软,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行,那就一起睡。”
如果他指的是普通的睡,大不了自己就当学着怎么哄小孩睡觉,而如果是深入层面意义的睡觉的话,那自己还得给小孩做一下性知识科普才行。
这种事和亲吻一样,不能随便乱做的。
再说了,艹傻子犯法的。
——虽然说吧,这孩子也不算是传统意义上的傻子。
但不管怎么说,今晚都是不能做这档子事情的。
感受着温热的大掌揉了揉自己的头顶,被准许的话从头顶落下后,那人便去了浴室。
换做其他人,肯定会认为这样的举动充满暗示性,毕竟睡前洗澡,不都是提前为某事做准备?
但偏偏洞房花烛夜的两人都没有打算,一个不愿,一个不懂。
太好啦,可以一起睡了!
满脑子只有盖大被睡大觉的佘念嘿嘿笑着,开心地在大床上来回打了个滚。
主卧的床是一张两米宽的大床,睡两人绰绰有余,而且床单上还有段闻洲的气味,是一股很熟悉的,又沉稳厚重的香味。
这种木质调的香味,比起烟草皮革味来说更为温和,没有侵略性,让他不由得回想起了曾经在森林里见到的雪松,空灵、飘渺、清冷,看似遥不可及,但是细细品味又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正如段闻洲本人一样,看上去高不可攀,可实际却贴心温柔。
在床上滚够了后,佘念又爬起身来,盯着浴室的方向。
里面有哗哗作响的水声,水汽氤氲,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能依稀看见男人宽肩窄腰的影子。
就是洗的时间好像比想象中长一点。
等着等着,就在佘念眼皮变沉重,昏昏欲睡之时,卧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其实段闻洲确实要洗得比平常慢一点,不过倒不是在里面忙些什么别的,而是因为他在思考。
思考如果等会佘念真的是那一层面的睡觉之意的话,自己该如何应对。
在心底琢磨好了解释的说辞后,他才终于穿上浴袍出来。
“你洗完啦?”
听到声响,佘念揉了揉眼睛,声音迷糊地道,样子看上去特乖巧。
见段闻洲头发也是湿漉漉的,他打了个哈欠强撑精神,直接从床的那端爬到了人所站的这端。
由于他塌腰跪趴爬过来的姿势,本就宽松的睡衣显得更加不合身,受地心引力的作用松垮地向下垂去,胸口大敞。
从俯视的角度看去,整个上半身几乎是一览无遗。
白得晃眼。
“我也来帮你擦头发。”
偏偏他本人还不知觉,就这么顺势起身,以鸭子坐的姿势跪坐在床上,抬起手拿过人脑袋上的毛巾。
随着他伸手的动作,衣襟滑落,袒露出了大半个圆润的肩膀。
目光捕捉到那一抹白皙,段闻洲的眼神暗了暗,呼吸一滞,一时都顾不上拦住人取走毛巾的手,而是轻咳一声,替人将领子拉好。
“记得把衣服穿好。”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后,佘念呆呆地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继续学着方才人的动作,呼噜一把揉搓着他的头发,用一种非常粗暴的方式给人擦了起来。
对于他毫无技巧全是感情的手法,段闻洲感到好笑,但并没有阻止他,而是低下头任由他动作。
最后头发擦干时,堂堂霸总的头发已经变成了鸟窝,乱糟糟的,又毛蓬蓬的。
但好歹都干了不是?
让我们说,谢谢小蛇舌草。
哭笑不得的段闻洲一边对人道谢,一边重新将自己的头发梳整齐。
丝毫不知道自己有点好心办坏事,佘念咧嘴笑着,嘴里还说着不客气,骄傲接受了夸奖。
擦完头发后,他又嘿咻嘿咻爬到了床的另一侧,非常自觉地只占了半边的位置,把自己的枕头和原来的并排放着,随后乖乖地钻进了被子。
睡下后,他还特意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满脸都在说快来快来,一起睡觉了。
见状,段闻洲眼底闪过笑意。
——看来自己还是太多虑了,佘念只是个没什么危机意识,也不懂两性关系的小孩,提出的所谓睡觉也真的只是盖大被睡一起而已。
想到这,他不由得为自己如临大敌的举动低笑出声,然后也掀开被子,上了床。
身旁的位置忽然陷下,让人安心的气味和体温在距离极近的位置躺下。
佘念侧躺着身体,正对着段闻洲的方向看过来。
从段闻洲的视角看去,此时的佘念乖巧极了,整个人软软地躺在枕头和被子里,像个糯米团子,皮肤比起白色的床单来说还要胜过几分。
亮晶晶的眼睛望来,整个瞳孔都映着自己的身影,嘴角微微翘起,乖得不像话。
“晚安。”
对视上目光,段闻洲没忍住抬手摸了摸他。
“嗯,晚安啦。”
成功和人睡在一起,还没有被赶出去,佘念高兴极了,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得尾调上扬。
关上灯后,卧室内陷入一片漆黑,虽然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依然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这样的感觉对段闻洲来说很奇妙,自从上小学以后他就没再和别人一起睡过,而此刻同佘念躺在一张床上,挨得如此近,他却没有半分不适的感觉。
而佘念也觉得很新鲜,他头一次和别人一起睡,不仅不会觉得被人抢占了生存空间,反而会因为触手可及的体温安心不少。
于是他不自觉地,向段闻洲所在的方向靠近一点点,轻轻蹭了蹭。
察觉到动静,向上仰躺的段闻洲偏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在夜里也依然如星星一样亮闪闪的眼眸。
“睡不着么?”
他问道。
“没有的,马上就睡。”
佘念嘿嘿笑道,又悄悄挪近了些许,闭上眼睡了过去。
月夜无风,一夜好梦。
随着清晨的第一抹光辉照进卧室内,窗帘被微风掀起一个小角,晨光偷偷溜进了屋中。
婚后第一天虽然是休假,但段闻洲还是按照平常的生物钟醒了过来。
时候还早,他暂时还不打算起床,扭头查看了一下枕边人的状况,发现佘念还没醒。
小孩的睡相很乖,依然保持着入睡时的姿势,身体稍微蜷缩侧躺着,嘴巴张开一个小口,肩膀随着呼吸的频率而小幅度起伏着。
昨晚还没有发现,直到这时段闻洲才发现佘念的左眼下方有一颗小痣。
圆圆的,小小的,仿佛雪地上落下的一颗墨点。
或许是察觉到目光,小孩忽然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眼。
眼前的事物渐渐对焦,看清了对面人的模样后,他先是懵了懵,半晌反应过来后,嘴角才咧开一个比旭日还灿烂温暖的笑。
“早呀。”
他轻声道,小猫一样的声音挠得人心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