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探了探夏成渊额头的温度,说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让闻人息下山给你买。”
“大师姐,我刚刚一场苦战,你不把我当人,当驴用啊?”闻人息瞪大了眼睛。
不过,他话锋一转:“但是,给阿渊买好吃的这件事,我义不容辞,哪家好吃,我最是清楚了。”
“别到时候都塞肚子里,吃饱了不记得带回来。”南宫离语气淡淡,隐约有揶揄的意思。
“那怎么会?”闻人息立马就说道,拍了拍衣服就站起来,“等着,我马上回来。”
一句话未落,背影就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了。
南宫离眸子清浅,唇角却忍不住有些微微的笑意。
又嘱咐了夏成渊一句:“今日就好好休息,不急着修炼,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没关系,有义兄陪我。”夏成渊连忙说道,“师姐去忙吧。”
只要方恒不在的场合,一切怪异就都不存在了,和往常一样,安宁和谐,气氛融洽。
想到这儿,夏成渊试探着问道:“大师姐,对于方师兄,你到底是怎么看的?”
“方恒?”提到这个名字,南宫离的眉心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眸子里有一瞬间的茫然之色。
“大师姐?”夏成渊声音扬了扬,声音打散了南宫离的怔忪。
南宫离醒过神来,说道:“就是个普通的师弟啊,没有什么别的看法。”
夏成渊脸上的表情已经笑不出来了,刚才方恒在的时候,南宫离眼睛里就他一个人,这算是普通师弟?
南宫离眉头紧紧蹙起来,然后轻轻揉了揉眉心,晃了晃头,发饰上的水晶坠也微微摇晃,折射出来五彩的光影。
夏成渊心里一着急,连忙问道:“大师姐,怎么了?你有不舒服吗?”
“没有。”南宫离松了眉宇,唇角扬了扬,缓声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南宫离走出房门的时候,眸子里仍然有思索之色,她在想徐舟野刚才的话。
的确是,李潇的灵剑这件事和方恒好像没有关系,他要跳出来要这把剑,到底是为了什么?似乎有些不合理。
可……南宫离一抬头,看到等在院子里的方恒。
“你怎么没走?”南宫离问道。
“我本来是走了的……”方恒面色似乎有些为难道,“今日约了南宫师姐练剑,我本来有些困惑想要请教。”
“结果出了这样的意外,我不敢劳烦南宫师姐了。”
“没事,你尽管说吧。”南宫离心里的阴霾一下子散去了。
方恒实在是可怜,又没人教他,只能自己摸索,难能可贵是这样的勤奋努力。
况且她和方恒认识也不是一日了,怎么刚才会对他有偏见,觉得他要那把剑是不怀好心呢?
“大师姐今日辛苦,不妨我来教你?”淡淡的声音从南宫离背后传过来。
徐舟野一步步走出来,眸子里没有杀意,只是盯着方恒的时候,让他觉察出来沉沉的压迫感。
“方道友不说话,难道是觉得我没有资格教你?还是非大师姐不可呢?”徐舟野的声线透着沉沉。
方恒心里想法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只是他要在南宫离面前摆出来谦虚好学的人设来,就不能拒绝。
徐舟野手中无剑,只是抬手折了一根树枝,残影略过就印上了方恒手中的剑。
他完全没有指教的意思,一招一式都朝着方恒的防御弱点去。
细细的枝条淬了力,啪的一声就落在方恒的手臂上。
没等到方恒叫出来一句疼,收而转下,啪的一下击在方恒的大腿上。
方恒身上的衣服被劲风撕碎,手臂上迅速浮现出来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出来。
招招见血,但招招都不要人的性命,一点杀心都没有,纯粹是为了泄愤。
到最后,方恒失了力,哐当一下坐在地上,面色已经是一片苍白。
那根树枝,就悬在方恒的面前,离他的咽喉尚且有半尺的距离,停住了。
“方道友请教的是不是就是这一招,刚才可弄清楚了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徐舟野施施然收了手,随手把树枝扔在地上,拍了拍指尖上沾染的脏污。
居高临下,淡漠疏冷的目光扫过来,斜阳余晖落在他的肩上,挺拔的身姿落下长长的影子,像是神祇。
他语气淡淡,却像是一刀子一刀子戳到方恒的心口上:“比试难免收不住招式。”
“方道友不会因此怪我吧?”他唇角微微扬了扬,带着些浅浅戏谑的模样。
方恒只觉得胸口一闷,不是被打出来的内伤,单纯是气的。
这都是他刚才说的话,他现在若是有另一番说辞,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多谢前辈。”方恒支撑着从地上站起来。
“我送你……”南宫离话音刚刚出口,就被一双冷冷的绯红色眸子盯上。
一瞬间,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像是被定在了原地。
方恒可不敢继续留下来了,爬起来之后,憋着一口气道谢,然后一瘸一拐走了。
徐舟野一步一步朝着南宫离走过来,南宫离的眸子微微一缩,她心中腾然升起一股浓浓的危险味道。
徐舟野眸子却移开了,状似没有看到她一般,与她擦肩而过。
压低了的声音掠入南宫离的耳畔:“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也不管你是不是被方恒那小子骗了心骗了情。”
“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在阿渊面前,把你控制不住的情绪收一收。”
“叫你一声大师姐是敬重你,若只会伤阿渊的心,你真的对不起阿渊叫你这声大师姐。”
徐舟野擦肩走过去,南宫离只觉得自己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徐舟野自然而然搂住了夏成渊的肩膀,垂眸看着他的眼睛:“怎么出来了?外面有风。”
“你刚刚……”夏成渊忍不住看了看院子里那根被扔在地上的树枝。
“刚刚帮阿渊出气了。”徐舟野摸了摸他的脸,道,“太阳落山了,风冷起来了,回去吧。”
“我又不是纸糊的……”夏成渊忍不住轻声嘀咕了一声。
就算是落了湖,也不过是气血翻涌,他是个修士,又不是弱不禁风。
“大师姐。”夏成渊扬声喊了一声,见院子里的南宫离没有动,连忙又提高了音量,“大师姐——”
南宫离转过身来,唇角扬起轻轻笑了笑,道:“没事了,我去忙了。”
南宫离很奇怪,但夏成渊现在已经习惯了南宫离的这种奇怪。
南宫离回到自己的房间,怔怔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出门,合上了门。
一路走到台山,经过重重把守的关卡,她取下自己腰间的弟子腰牌,印在石壁之上的法阵之中。
嗡——整个法阵散发出来莹莹的光,缓缓的,石壁上亮起来一扇光门。
踏入光门,光门之内是另一番情景。
森森刺骨的寒意,依稀可以看见灰白色的气在空气之中漂浮。
一道一道灵力凝聚成深青色的锁链,密密麻麻攀附在石壁上,上面篆刻着一道一道金色的阵纹。
源源不断的灵力,正在从石壁上一个个洞窟之中传递出来,点亮锁链上的阵纹。
但依旧可以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锁链被巨力撞起来,然后重重地落下去,发出咔嚓咔嚓的摩擦声。
南宫离无比熟稔地找到一方洞窟,走进去,朝着中央蒲团上的人躬身一拜:“师尊。”
坐在蒲团上的是个身着深青色道袍的老者,他睁开眼睛,目光里有慈爱:“内门大比尚未结束,怎么回来了?”
“我……”南宫离微微蹙了蹙眉,垂眸拜下去,“弟子总觉得,心里似乎是生了心魔。”
“大师姐。”传来微微的惊呼声,是六长老林泽背后的青年男子。
他目色之中满都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