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刻板印象,但再怎么样,瘦弱的女性总没高大的男性危险。
于是,林西林几乎是雀跃地迎了上去。
“安小姐,你回来啦。”
湿漉漉的拖鞋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痕,他的眼睛亮晶晶,脸上的表情在两人的注视下,肉眼可见地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我家刚才忽然停水了,管家那边也没说什么时候才来水。还好魏哥在家,屋里也没像我那边一样停水……”
对上林西林欣喜的眼神,安阐续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好了些许。
特别是在发现毫无知觉的情人身后,男人那张忽地没了平静的脸——他的心情更好了。
魏森注视着林西林的背影,看着他急切地迎向自己的妻子——他逐渐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但他还抱着一点侥幸。
……
或许,或许只是怕“女人”误会什么。
但下一刻——
“怎么穿成这样?”
名义上的妻子,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伸手捏住了邻居的手腕,侧身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颊,仿佛耳鬓厮磨般,低声轻语。
“她”的眼睛望过来,穿过青年的肩,与他对视。
魏森对上了安阐续的眼睛。冰冷,阴沉,充满着警告。
那是安阐续,一个对外温柔内向的“妻子”,从未展现出来的明显敌意与尖锐排斥。
撕破了表面的稳定,显露出内里的危险。
……
原来,
妻子的情人是邻居啊……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胸腔里的情绪却无法控制地膨胀。
而夹在这对“夫妻”波涛暗涌的对视之间,林西林半点没察觉到。倒是安小姐一直抓着他的手,让他有些害怕被身后的男人发现什么。
“还好啦。我借浴室的时候忘记带衣服了,便找魏哥借了一套……”
他快速甩开安阐续的手,时不时朝身后瞥去,想要知道魏森有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没注意到面前“女人”逐渐难看起来的脸色。
安阐续的眼睛其实并不像他脸上的其他部位那么清秀无辜,略微狭长,眼白占比较多,且眸色偏浅,盯着人看时怪吓人的。
平时为了掩盖这一部分,安阐续时常是低着头,而之后和林西林相处,不可避免要对上眼睛,他便用化妆品修饰眼型和外貌,掩饰那不符合人设的怪异,让自己的模样更向女性靠拢。
只是此刻,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安阐续脸上的妆容几乎全部褪去,显露出那双眼睛,湿发贴在消瘦的脸颊上,整个人显得阴郁而危险。
“安、安小姐……”
林西林看到魏森移开眼,以为对方没看到,稍稍松了口气,正想和安阐续小声商量一下保持距离,结果转过头就被对方的表情吓了一跳。
“怎么了?是冷了吗?”
安阐续变脸变得很快,语气轻柔得像在哄小孩,让林西林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只是他来不及思考,比起疑似自己看错的表情,对方过于亲昵的话更让他慌张,差点伸手捂住安阐续的嘴,叫他收敛些。
“额、不用了……”
林西林迟疑地拒绝了“女人”的关心。要是在平时,身后男人不在的时候,他早便卖乖迎上去,装可怜地让安小姐更心疼他一点。
但他回头看了眼男人。
对方疑似有望过来的迹象。
林西林果断甩开安阐续再次伸来的手,退到安全距离,正色大声道:
“不好意思,今晚麻烦你们了。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明天会把魏先生的衣服送过来。”
第37章
隔壁的漂亮邻居离开了,穿着魏森的衣服,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眼前。
404陷入了寂静。
玄关处柜台上的黑色塑料袋,有一只虾跳了出来。
“啪嗒”
胡乱挥舞的钳子与附肢,挣扎着在木制地板上爬行,发出哗啦哗啦的杂乱声响。
安阐续没有再去看男人的表情。
比起所谓的丈夫,他更在意自己情人在见到自己时,刻意远离的表现。
虽然他知道,那只是羞涩的青年惧于关系暴露所做出的下意识行为。
是的,林先生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有些害怕,毕竟在林先生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违于道德,而且林先生之前就和自己说过他在担心——是的,安阐续如此宽慰着自己。
如果他在捡起那只逃窜的虾时没有用力的话。
“咔嚓”
很清脆的虾壳破裂声。
一只虾的无辜生命陨落在安阐续的手里。
他也没法再用那样的解释宽慰自己,安抚自己不要在意。
站在卧室门前的魏森,目睹着“女人”表情瞬间从平静到狰狞的变化——这样突兀的变化,对于他来说,其实并不算陌生。
毕竟他的妻子有病。
精神病。
林西林以及周围邻居所认为的精神病。
不是404的丈夫,而是404的妻子。
魏森一开始也不知道,直到某一天对方突然在他回来后把碗砸了。
对方的表情就像此刻一样,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只是那时的安阐续,表现得像是受不了丈夫冷漠、濒临崩溃的妻子,表演不太走心,让人一眼便能看出来。
但是现在——
魏森看着安阐续捏碎虾壳的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虾的残骸混合着透明的□□从指缝间滴落。那张清秀的脸此刻扭曲得近乎陌生,眼白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病态的青色。
无比真实,发自内心的不安,流露出来的情绪偏执得可怕。
虽然不知道安阐续是和隔壁的青年怎么勾搭上的,甚至这段时间他对邻居的那些同性恋猜测都只是自己的臆想。
但他想: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隔壁的邻居勾引了自己的妻子,他们给他戴上绿帽子。
得知真相的他一时愤怒,怒火与莫名情绪冲上了心头,那么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情有可原的吧。
甚至连愧疚与犹豫也不需要了——虽然自己也没有这种东西。
可是邻居太过分了。
他怎么可以勾引他的妻子呢?
魏森扫过陷入情绪暂时无法平静的“女人”。
他目光落在与隔壁相连的墙壁上,仿佛能听到隔壁开门的动静。
面无表情的男人,脸颊忽地不自然抽动了一下。
对啊,邻居太过分了。
他怎么可以勾引他的妻子。
他怎么可以……不来勾引他呢?
——————
林西林回到403,紧绷的情绪瞬间松了下来。
实在太折磨人了。
安小姐怎么可以这样?
他皱着眉,想要谴责一下安阐续的行为。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是自己比较过分,玩弄人家感情还装作担忧的样子让对方隐瞒——好吧,他没理由埋怨人了。
林西林就这点好。
自我认知很清晰。
当然前提对方是女性,自己欺骗感情的对象。
同为男性管他去死。
想起男人,林西林猛地回神记起身上的衣服,嫌弃的情绪溢于言表,几乎是在打开灯的那一瞬间,便一边脱去身上衣服,一边朝着卧室里走去。
他的头发还半湿着,修长的手指搭在T恤下摆,被身体沾湿的布料黏在腰腹间,随着抬臂脱去衣服的动作,头发打在脸颊和下颌,留下浅淡的红痕,又很快消褪。
T恤被随意丢在了地板上,手指勾住裤腰往下褪。
裤子好脱得很,男人腰胯比他宽多了,轻轻一勾便落了下来,抬腿一踢,浑身赤裸地站在卧室里。
玉白的身体在灯光下,仿佛白瓷般漂亮。
男人的衣服被他脱得到处都是,卧室门也没有关,便这么赤条条地敞着。
他走进了浴室,公寓依旧还没来水。
林西林皱着眉,只好用之前的湿毛巾再擦一下——他实在嫌弃那个男人,即使是洗过的新衣服也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