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怎么了?”林西也倒是听出不对劲,以为是自己昨天晚上没打电话,刚刚又没及时接,惹得娇气蛮横的弟弟闹脾气,便放缓了声音哄道:“抱歉我刚刚在和人开会——昨晚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我一直在处理,手机也没电了,所以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别生气了,好吗?”
林西林不自觉眼眶发热,他哥其实对他也挺好的,有时候除了太过强制,其他方面简直比亲爹还好。
他很想告诉林西也自己被人绑架了,可魏森就坐在旁边,那双眼睛冷飕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充满威胁。
他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以前那样烦躁地骂他:“闭嘴吧,谁生气了,你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但又因为委屈,语气倒更像是撒娇。
最起码在魏森的眼中如此——
警惕与尖锐的视线,直直地射向林西林右手握着的那部手机。
他们是没有血缘的兄弟。
即使青年可能现在还不知道,即使他只是把对方当作哥哥,即使魏森知道林西林不可能有什么想法,但是——对方却未必没有想法。
他看着青年不自觉依赖的神情,目光逐渐冷凝。
“好好好,是我的错……”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轻笑,那个心思深沉的男人不知道和青年说了些什么,竟惹得他的妻子露出轻松愉快的表情。
“林林,哥哥跟你说个好消息,沈贯粼他们要离开瑞安了……”
电话里,林西也的嗓音稍稍低沉:
“沈长琳遗传病突发,今天下午就准备转至上京,大概近半年内不会在来瑞安了……”
林西林微怔。
遗传病?
林西林和沈长琳谈过一段恋爱,他知道沈长琳身体不好,还患有甲型血友病,那段和对方交往的时间里,他第一次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事事照顾。
虽然恋爱结果不太好,但恋爱过程是美好而甜蜜的。
遗传病突发,那不就是血友症发作了吗?
近半年不会再来瑞安,看来很严重了,只是不知道是外伤诱发,还是自发性出血。
林西林短暂沉默后,还是选择避开这个问题——已经分手了,那就没必要再接触。
“嗯,我知道了……”他没有多大起伏地嗯了声,转移话题,问到林西也最近在忙的事情:“家里最近还好吗?老、爸的身体怎么样?”
对于林西林来说,对着老头喊爸是一个很怪异,很生疏的称呼。
不过于此时而言,却是一件极快速地能让林西也知道他情况不妙的方法。
“爸啊,他最近身体好些了,住在重症病房每天和几个新认识的老头下棋……别担心,公司没什么大事,家里一切有我。”电话那头的林西也语气似乎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轻松带笑的嗓音。
“对了林林,你之前不是说想提前回来吗?”
林西林眼睛一亮。他几乎是想回答现在就回去,但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的高大身影,叫他脑袋清醒了一瞬。
“呃……”林西林快速地瞥了眼魏森的表情,男人的面色阴沉沉,像是老婆快被拐跑了似的,阴翳地盯着他的手机。
林西林咽了咽口水,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魏森,一边试探着道:“我……”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回去,按照之前的时间就可以了。”眼看着男人的眼睛微微偏转向他,林西林快速改变了说法。
即使不是盯着自己,但在这样的目光下,他还是颤颤巍巍地软了下去。
电话里的林西也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林西林已经听不见了。他挂断了林西也的电话,乖乖地把手机放在桌上,然后对上沉沉望着他的黝黑眼睛,讨好似的甜甜一笑。
“谢谢魏哥,我打完电话了。”
恢复乖巧模样的青年,仿佛一戳就破的漏气玩偶,电话前的那点盛气凌人,在稍稍意识到男人的低压,便立马怂了下去。
没事,反正他已经把自己的反常展现出来了,林西也肯定知道他陷入了麻烦。
林西林安慰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乖巧。
在他哥还没来之前,他得安分些,好好保住自己的小命和清白。
只是有些时候,清白和小命只有选择其一。
尤其是某个男人长得高大,心胸却狭隘异常,充满嫉心与怀疑,对一切同性异性都抱着敌视的看法。
魏森不喜欢电话那头的男人。
在新闻里见到那个男人模样的第一面,魏森就察觉到了自己的排斥。
毕竟,哪有人会喊着弟弟的小名,叫得那么缠绵柔软,像是在喊自己的恋人一样——
从某些层面来说,魏森是个异类。
忽略一切,不在乎任何事物,在这个现代社会,相较于感情丰富的人类,他更像是一个按照程序的机器。
可他却又像正常人一样工作结婚——虽然学历挺高,在当时的时候能够轻轻松松获得一份高薪工作,但却选择做早八晚十的保险员;虽然身材样貌都相较于大众出挑许多,常年保持着规律作息拥有结实肌肉与挺拔体态,但却选择了扮成女人的精神病。
而做出这些决定的魏森,原因仅仅只是——他觉得“普通人”应该这么做。
普通人需要工作,所以他找了一份工作,普通人需要结婚,所以他就找了一个“妻子”。
只是他挑选的很随意。
不过,这也恰恰证明了他是个人类,只是有点偏执。有点强迫,有点……
不正常。
是的,魏森知道自己不正常,但他觉得自己和普通人之间只有一点差距。
虽然他在意外杀死妻子后淡定藏尸并半夜抛尸,虽然他喜欢上了妻子的情人,囚禁对方并试图让青年成为自己的情人。
但他还是认为,疑似对弟弟抱有恶心情感的林西也更变态异常。
反正他不会对自己的弟弟起心思。
林西林被男人盯得心虚,以为被他看出来了。
但魏森不说话,也没有去看放在桌上的手机,只是向他靠近些。
林西林缓缓睁大眼睛。
一点心虚,加一点可能被救出的希冀,让他在男人把手伸向自己时,极力遏制住了闪躲的反应。
他僵坐在椅子上,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时间,以及充满既视感的同样情节——置放在大腿上的手指骤然收紧,青年的睫毛颤抖得厉害,似乎意识到会发生什么,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
魏森摸了摸他睁得圆润的眼尾,林西林下意识闭上眼睛,薄薄的眼皮下,眼球不安地转动着。
他感受到自己的脸上又多了一只手,脑袋僵硬地被人抬起,接着热气靠近,男人的吻便落了下来。
炙热的、窒息的,纵使稍有克制,但唇齿间的侵略性依旧让他喘不过气来。
林西林没有反抗,和哥哥的通话给他带来希望,他被动着承受,只是偶尔从喉咙里溢出几声受不住的呜咽声。
直到被男人主动松开,他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抬起手,抓住对方的胳膊。
被亲得双眼迷瞪的林西林清醒过来,立马飞快松开手,垂下脸抹嘴。
魏森不在意青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即使自己的胳膊被抓出血痕,他也只是很淡定地在结束亲吻后,抽出两张纸递过去。
林西林顿了一下,接过纸,擦完嘴还擦了手。
魏森看着他动作,男人没提电话的事,只是像是随口道:“我待会出门一趟,大概晚上才回来,你在家早点休息,不要乱跑。”
林西林又顿了一下。
他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时候尝试跑路,只是这个借口很难不让人想到试探的陷阱。
他擦嘴擦了很久,但魏森很有耐心,他不觉得亲完就擦嘴的举动有什么不尊重人,他知道林西林有点洁癖,这很正常。
他没洁癖以前也觉得和人亲嘴很脏,虽然他现在和林西林亲嘴几乎恨不得把青年的舌头嘬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