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吗?”钟年很好奇保安特意把自己叫过来的原因,保留着一点警惕,没有离得太近,站在两米外的地方。
“你等我一会儿。”保安大叔说,然后弯腰钻进了保安亭,很快就拿出了一袋子东西出来。
袋子是很漂亮的礼品袋,红色的,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保安大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露出来的笑有点腼腆,把礼品袋递到钟年面前:“一点东西,送给莫太太。”
钟年一愣:“是什么?”
“有个住户刚搬过来,送了我一点见面礼,好像是什么进口的点心……”保安大叔见钟年迟疑着,连忙道,“这种甜不拉几的东西我一个糙老爷们也吃不惯,进嘴里也品出什么味来,吃了也浪费。我想着不如就送给你……莫太太喜欢吃甜的吗?我听说这个挺好吃的,模样小小个看着也很漂亮。”
“这……”钟年有点受宠若惊,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我之前都没送给您什么,不能收的。”
“拿着吧拿着吧。”保安大叔干脆把袋子一整个塞进他怀里,让他不得不接住,“别跟我客气,上次你来我都没有好东西招待你不是么?”
“……好的,谢谢了。”
推脱不掉的钟年只能收下了,好好道过谢。
他拿着礼品袋往回走,有些好奇地提前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
盒子的外层盖子是透明的,能看到码放在里面的袖珍糕点,正如保安大叔所说的很漂亮,形状各异,有樱花的、玫瑰的、还有小兔子形状的。
看着就很诱人。
钟年看得入神,低头一路走着,进了电梯,感觉到有人慢了自己一秒走进来,抬头一看,又是一怔。
……又是那个住在1604的邻居。
他手里还提着那个黑色袋子,没丢,也不知道刚刚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呼吸有点喘,进来的脚步也很着急。
怪巧的。
紧接着钟年冒出一个疑惑,如果是社恐的话,看到电梯里有人应该会宁愿等下一趟,也不会选择同座一乘吧。
虽然不太明白,但是钟年还是尽量给对方一个舒适的空间,又一次站到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没说话,继续看甜点。
数了数,只有九个。
每个都很可爱,又是不好分的奇数,钟年暗暗决定带回家藏起来,绝不能让浑蛋丈夫发现。
或者……拿出几个当作回礼送给管理员先生也不错。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做新的甜点呢?
正想着,钟年忽然感觉到一道视线。
他抬头,又什么都发现,高大邻居还是站在电梯口的位置,背对着自己,都没有回头。
钟年只当是自己太敏感了,甩开了念头。
可就在他要把东西收起来时,不经意间通过电梯的墙壁发现了一双窥视着的眼睛。
对视的一瞬间,高大邻居好比应激的大猫震颤了一下,赶紧撇过脸。
但为时已晚,钟年已经发现了他又在偷看自己的小动作,并且没有收回视线,持续性地打量他。
钟年越看,他就越不自在,肉眼可见地慌张起来,甚至是一点点地缩到与钟年位置对角线的角落里,开始“面壁”。
钟年又想笑了。
为了不让这个胆小的高大邻居再次受到刺激,钟年努力地把嘴角压了压,从礼品袋里拿出了一个糕点,伸过去,尽量展示出自己的善意。
“要吃一个吗?”
第79章
当发现对方高大逼人的外表下其实是一只心地不坏的纸老虎的时候,钟年就没有一点心理压力了。
他也愿意主动对好人散发善意。
漂亮糕点绝不会给朝夕相处的坏丈夫,但能给一个不熟悉的好邻居。
钟年就是这种憎恶分明、吃软不吃硬的性格,但如果对方是坏东西,那么也将得不到他一丁点的好脸色。
除非这人还不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也会乖乖认错。
“要吗?”
见邻居定住不动,钟年又把手心里的糕点往前送了送。
他弯起来的圆眼如同月牙,电梯里不太明亮的冷白灯光在幽蓝色的眸子里如熠熠生辉的星子,连带他人的心弦一起闪烁着。
在长发的遮挡下,男人漆黑的瞳孔定在他脸上,像是受到美杜莎的蛊惑,看一眼就整个人僵硬成不会动弹的石块,眼也不眨的。
男人不说话,钟年也不在意,继续很诚恳地“推荐”自己刚收到的糕点,把手抬高:“这个还是兔子的,很可爱。”
伸到眼底下的手指也漂亮得晃人眼,男人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转移了。
糕点是一只兔子抱月亮的形状,憨态可掬,但比起糕点,承托着它的手心更要吸引人。
少年有着一双极为秀气的手,肌肤细腻,指节纤长,看着就能让人想象到触碰上去会是柔软如云。
不带一点茧子,是完美的艺术品,不论拿握着什么都是极为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要是这只手主动抚摸上来呢……被触碰的人又会是什么感觉?
“叮!”
电梯发出的声音犹如催眠师打的响指,让沉醉于幻觉的患者骤然惊醒,跳回现实世界。
但在钟年眼里,面前的男人只是一直在紧张无措才会没有反应而已。
一直待在电梯里干耗下去也不是事,钟年觉得比起等一个社恐接受,还不如自己强硬点,就想直接塞。
对方的拳头看着握得很紧,钟年便塞进了他卫衣宽敞的前兜里。
“好了,我先走了。”
给完,钟年就抬步走出电梯了,免得让人有压力。
他一路走到家门口,掏钥匙开门,正要进屋,余光里见到庞大身影停滞在自己的近处,犹豫不前,似在纠结着什么。
钟年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挡了路,让这个社恐邻居不敢路过了,加快速度,但要拉上门时又听到有点焦急的脚步,还有一道极低的声音。
“等……等一下。”
握着门把手的钟年一顿,回过头,看着叫住自己的男人。
男人和他对上眼,又立马把脑袋低下去了,一只手紧紧拽着不知道是不是垃圾的袋子,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应该正握着他给他的那盒小点心,如此借着外物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男人重重地呼气吸气,每一个字都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可能是很久没和人说话,声音哑得厉害,在砂纸上摩擦过一样,有一种粗糙感。
钟年松开门把,转身面向他,语气和缓道:“嗯,你问吧。”
“你和莫——”男人又卡住了,但这次不像是因为紧张,应该是在努力回想莫珩的名字,又实在想不起来,最后选择了不出错的称谓代替,“你和莫先生……是什么关系?”
“是夫妻。”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跟别人说明,钟年已经没有最开始的别扭感了,坦然地接受自己在游戏里的身份。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的男人顿时泄气了一样,宽阔的肩膀又塌下去几分,自言自语似的很小地说了一句:“原来他是把你当伴侣养……”
钟年凭借着出色的听力听见了,有点不解:“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可能是有了个开头就顺利了很多,男人说话逐渐流畅,声音也大了些,但依然不敢抬头和钟年对视。
“担心我?”
听到这句话,钟年第一反应是莫珩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不然为什么邻居会担心他?
“我听到了。”男人快速地用藏在黑发后的眼睛觑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接着道,“连着两天晚上你都在叫。”
钟年的眼睛倏然睁大。
男人说:“昨天还哭得很厉害,很久,一直到凌晨2点41分56秒才停下来。”
男人的话像是带着温度,传入钟年耳里,把雪白的耳根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