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婷皱眉，觉得这事和自己儿子脱不了干系。早在当年在争夺家产中，她就对儿子的愚蠢有了清晰的认识。
但也因为她深知自己儿子的愚蠢，所以不觉得顾光耀能想出这种主意来，甚至在事情败露后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顾光耀很可能不是主谋，只是给姚涛提供了某种助力。
“行，我相信你，”姚婷放下心来，又叹了口气说，“妈妈不求你有多优秀，别乱搞就行。”
顾光耀没有回答。
姚婷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我说的这些话你听进去了吗？”
“知道了。”顾光耀嘟哝一声，有些不满。
姚婷交代完这些就进去了，毕竟是丈夫生日，她这个妻子不能离开太久。顾光耀一个人站在花园里，气得一脚踢烂了路边的绣球。
大家都对顾司沉寄予厚望，凭什么就不求他有多优秀？说到底还不是看不起他！
“爸，您帮我个忙吧，”顾光耀找到顾海鑫说，“今天您生日，爷爷肯定会卖您这个面子的。”
中午是一大家人吃饭，三代人远近亲疏各有不同，聊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安全话题。
直到宴席过半，顾海鑫清了清嗓子突然说：“爸，光耀年纪也不小了，可这几年在公司也没做出什么成绩。我就想着给他找点儿事情做。恰好司沉不是在收购那个什么独角兽公司？让光耀进去学习您看怎么样？”
顾老爷子眼睛也不眨，只说：“公司的事司沉做主，你问他。”
顾司沉放下餐具，说：“智穹科技的收购已经启动，以后有合适的项目我会考虑他。”
顾光耀不依，继续说：“爷爷，我就想去……”
“就按司沉说的办吧，”顾庆良起身道，“我有些累了，你们吃完饭就回吧。”
顾庆良虽然不问集团事务，但权威依旧，董事会那些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更别提家里这些小辈，无人再敢多言。
宴席结束，天边已是乌云压境，随时会降下一场大雨。众人在门口道别，想要赶在下雨前回去。
就在这时，顾海鑫突然过来说：“司沉，弟弟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收购就算启动了，让光耀进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情？总比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做好吧。”
顾司沉：“您有想法，可以让他去您自己的公司。”
顾海鑫废物了一辈子，哪儿还有什么正经的公司？能保持生活水平全靠家族分红，顾司沉这是拐着弯儿骂他废物呢！
毕竟是当老子的，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顾海鑫抓住顾司沉手臂，拉下了脸：“顾司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了？”
一瞬间，上车的人又都下车了，要走的人也不着急了，大家非常有默契地聚集在门口，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您喝醉了，”顾司沉扯开他的手，对管家说，“送我父亲上车。”
管家连忙过来搀扶顾海鑫，老管家服务顾家几十年，身体虽然硬朗但委实谈不上健壮，被顾海鑫一把推开，差点儿直接磕在台阶上。
“帮个忙都不愿意，还要推三阻四，”或许是仗着自己生日，再加上喝了酒脑子不清醒，顾海鑫竟然抓着顾司沉领带，踉踉跄跄地把人扯到台阶下，怒道，“顾司沉，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爸爸放在眼里？”
“轰隆——”
天空传来一声雷响，这场雨终于是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顾司沉身上，让他冷硬的眉眼越发冷厉。
随后顾司沉抬眸看向众人，平静道：“看够了吗？”
众人皆是一惊，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哥！别感冒了！”顾亭安举着伞过来。
闹剧过半，姚婷终于姗姗来迟，好说歹说把顾海鑫劝了回去，又露出委屈的表情，请顾司沉原谅他们。
顾司沉一言不发，越过众人上了车。
劳斯莱斯如利剑劈开雨幕，车厢后座，空气浓稠得几乎令人窒息。
雨水沿着长柄伞滴滴答答滑落，顾亭安把伞立在一旁，翻了张毛巾想递给顾司沉。
抬头的一瞬，窗外霎时电闪雷鸣，顾司沉冷漠的眉眼被雨水浸透，如刀锋般锐利。
顾亭安其实是有些怕这个大哥的，顾司沉身上的气势不是说他笑一笑就没有了，他的威严已经深入骨髓，早在十几岁时就已经有了雏形，再加上争夺家产时的那些历练，以及接手集团五年的上位者经历，把他锻炼得越发深不可测，气势惊人。
顾亭安喉结滚了滚，小声道：“哥，你擦擦脸吧。”
顾司沉接过毛巾，恢复了温和的语气：“抱歉，刚才吓到你了。”
“才没有，”顾亭安替他不平，“爸爸也真是，怎么能这么说你呢！明明都是他的儿子……”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他意识到顾司沉并不想听。
下雨天大堵车，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回了家。顾司沉湿淋淋地进了大门，本想直接回卧室，又担心小猫被他身上的雨水弄湿，在客卫洗了个澡才进去。
洗澡前他特意在外面等了一分钟，可乌乌都没有主动出来迎接他。
等他洗完澡出来，乌乌依旧不见身影。几百平米的大平层，小猫有无数种方法隐藏自己。顾司沉本想去找猫，可又觉得没意思，转身回了卧室里。
他想乌乌还是和他不亲，又或者是全天下所有猫都不喜欢和人待在一起。
他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走进卧室，竟看见乌乌睡在他被窝里。奶牛猫小小一团，毫无防备地摊开着肚皮，露出自己最脆弱的样子。
顾司沉安静地看了一分多钟，霎时什么情绪都没了。
乌乌一边睡一边砸吧嘴，还时不时嗷嗷两声，仿佛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顾司沉想起之前安装的软件，打开猫语翻译器把手机递到乌乌嘴边。猫语输入几秒钟后，屏幕里出现了一行字。
“嗷嗷嗷，真好吃！”
和顾司沉猜测的差不多，小猫连梦里都在吃东西。
顾司沉又试了几次，出现的都是一些类似“小鱼干”“猫条”之类的词。这个软件估计就是按照人类对猫的理解，随机生成猫语，主打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顾司沉不愿再自欺欺人，准备卸载软件，乌乌又说了一句话。三秒后，屏幕里出现一行字——
人，猫会保护你！
顾司沉一愣，脸上那种漫不经心的表情消失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躺在乌乌旁边，脸颊贴着小猫柔软的身体说：“好，那我靠你保护了。”
猫咪身体柔软而温暖，顾司沉靠着乌乌，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窗外，大雨停歇。
夕阳穿破云层，一片绚烂。
第16章
大雨滂沱，顾光耀狼狈地回了家，看见在家吃好喝好的缅因猫，又是一阵气。凭什么连一只猫都比他过得舒心？
顾光耀把新计划告诉缅因猫，后者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像是一只大型掠食猛兽。
顾光耀一脚踢翻旁边的猫碗，冷冷道：“别给我摆脸色，我知道你能听懂人话。上次失败我还没追究，这次再失败，我不可能再给你好果子吃。”
脏兮兮的猫碗被打翻，十块钱一斤的猫粮长期暴露在空气中，开始发酸发臭。缅因猫不看那些馊掉的猫粮，它跑到厨房打开水龙头喝自来水，从窗户离开了。
一周后，贸城壹号顶楼大平层，顾司沉正在穿戴出席慈善晚宴的礼服。他照例穿了一套深色礼服，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胸前一枚猫咪胸针，打破了他过于严肃的气质。
出门前，乌乌又围着他转来转去。
慈善晚宴在露天沙滩上举行，环境和人都不可控，顾司沉不想出意外，把乌乌抱到鞋柜上说：“今天不方便带你，等我回来好吗？”
乌乌：“喵喵！”
乌乌有一双过分灵动的眼睛，哪怕不用猫语翻译器，顾司沉都能听出来这个意思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