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男生友善的声音中,缅因猫缓缓合上了眼睛。
·
吴雪没有找到缅因猫,有些失落地回家了。但很快他又变得开心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长新牙了!
嘴巴还不适应刚长出的新牙,吴雪不停地用舌头舔。舔完了,又张开嘴巴给顾司沉炫耀:人,我牙齿长出来了。
顾司沉低头一看,小猫粉嫩的牙龈里冒出两颗小尖牙,米粒般大小。
顾司沉:“乌乌长牙了?”
“喵喵喵!”小猫开心地叫了起来,好大一颗牙!新长出来的牙齿一定很厉害!
吴雪又开始捕猎了。
他兴奋得满屋子乱窜,到处撒欢,在地毯、沙发、床单上留下了一道道脏脏的脚印。
小猫有些茫然地停了下来,他抬起自己的猫爪想舔干净,可又很快嫌弃起来。
他脏了,他再也不是那只香香软软的小猫咪了。
顾司沉:“要不要洗澡?”
洗澡?
小猫不太理解这个词,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顾司沉已经把猫带进了浴室。
吴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池子好大,白白滑滑的,根本抓不住,爬到一半就会滑下来。但这拦不住他,吴雪跳到浴缸边,却发现门被关上了。密闭的空间让他有些紧张,但好在还有人在。
人喊他宝宝,夸他怎么这么厉害,说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猫咪。
小猫被人夸得晕乎乎的,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毛全湿了。
吴雪:喵喵喵?!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讨厌湿湿的毛!!
小猫把脑袋转得像是风火轮,“啪嗒啪嗒”,水珠全甩到了顾司沉身上。
顾司沉蹲下.身去抓猫,定制白衬衫被水打湿,紧贴着他健壮的身体。
吴雪一巴掌打到他健壮的肱二头肌,又灵活地躲到了另一个角落里。
人果然非常狡猾!
一边甜言蜜语夸奖他,又一边做坏事欺负他,他再也不要相信人了!
“乌乌,过来。”顾司沉说。
吴雪缩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人。他身上的毛发全湿了,显得脑袋和眼睛尤其大,鼻头粉嘟嘟的,像是一只小精灵。
“抱抱。”顾司沉继续道。
吴雪犹豫了。
顾司沉伸手抱起乌乌,一边给它抹泡沫一边说:“别怕,很快就结束了。”
吴雪抱着顾司沉脖子,一阵嗷嗷呜呜。
吴雪第一次洗澡,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小时,顾司沉把猫塞进烘干箱,自己也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他冲完澡出来,乌乌已经躺在烘干箱里睡着了。刚洗过的毛发蓬松柔软,像是一朵大大的蒲公英。
顾司沉关掉烘干箱,把乌乌抱到沙发上,乌乌还是没醒。
这几天的流浪生活让他疲倦不已,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还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直到回到家里这个绝对安全的领地,终于卸下防备睡了过去。
顾司沉把脸埋进小猫的肚皮,心中涌现出强烈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
乌乌回家第二天,顾光耀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顾司沉因为一只猫就带着保镖闯进他家,这件事让他颜面尽失,哭哭啼啼告到了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没吭声,老头儿退休后就不管事了,主打一个谁也不得罪。得知此事,他在周末把涉事人都叫了回来,态度很明显,你们自己解决。
饭桌上,顾光耀又是一顿哭诉。老爷子不开口,老太太还留在南山寺修行,顾海鑫左看右看,自诩桌上没人比他更有辈分,又摆出一副父亲的姿态当理中客。
顾司沉低头喝汤,没给他一个多余的眼神。
“我还听说是为了一只猫?宠物而已,何必为了这种东西伤了你们兄弟情呢?”
还是没人搭理他,顾海鑫有点儿尴尬了,就在他第三次想要开口时,顾司沉放下汤匙,平静道:“汤不错。”
顾海鑫:?
厨师受宠若惊,连忙道:“顾先生喜欢就好,您下次来我们再做。”
顾海鑫不悦:“顾司沉,我和你说话呢你……”
“顾光耀,”顾司沉说,“上周国际峰会我谈了一个刚果金的矿产开发项目,我打算让你去。”
什么玩意儿?刚果金?非洲那疙瘩?
“我才不去!”顾光耀花天酒地惯了,下意识拒绝,“非洲那么穷那么苦,要去你自己去。”
顾司沉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见顾光耀拒绝,便说算了。
顾光耀本都打算争个你死我活,没想到顾司沉这么简单就放弃了。搞什么,这就怕了吗?
顾海鑫也不赞成这种安排,又对顾司沉说:“我记得董事会秘书处有变动,恰好几个空缺,不然让光耀去。”
顾司沉:“他不适合。”
顾光耀最听不得这话,下意识反驳:“哪里不适合?”
顾司沉:“你学业不精,能力不足,性情散漫,毫无操守。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进入董事会秘书处?”
桌上一半人觉得顾司沉说得对,暗中点头。
像顾氏这样的大家族,一代人中难免会出几个废物,你要是安分守己,安心拿家族分红吃喝玩乐一辈子,大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最怕废物心比天高,想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顾光耀用力握住餐刀,整张脸肉眼可见地涨红了。他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谁知顾司沉竟当面如此奚落他?
顾海鑫脸上也挂不住,他也是个废物,顾司沉这番话跟直接骂他有什么区别?
但他毕竟年纪大了许多,脸皮也厚,倒也没有顾光耀那么愤怒,只是说:“司沉,这就是你的偏见了,虽然光耀能力不行,但总要给他机会锻炼嘛。就算他大学文凭是捐楼买来的,但也不能说明他这个人毫无用处啊!”
说完,顾海鑫又转头对顾光耀说:“光耀,你说是不是?既然你有心学习,就好好儿求求你哥,让他给个机会。”
“凭什么要我求他?”顾光耀反驳,“真要求人,也是父亲您求他更适合吧?”
顾海鑫老脸一沉:“你说什么胡话?哪儿有爹求儿子的?”
“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我废物难道不是你们的错吗?”顾光耀盯着顾海鑫,语气冰冷,“我没用,我废物,我大学文凭的确是买来的,可你们怎不想想,我在镇上那个破小学一直念到初中!”
此话一出,顾海鑫、姚婷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光耀,你冷静一点,”姚婷扯了扯他衣袖,“你爸也不想这样。”
“他不想这样?”顾光耀猛地站起身体,愤怒道,“如果不是他想,他为什么会在你怀孕时跑去结婚?当初我们过得那么辛苦,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过问?如果不是他想,他为什么要一直等到和前妻离婚才……”
“啪——”
姚婷一巴掌扇了过去,气得浑身发抖,“顾光耀!你闹够没有?!”
顾光耀歪着脑袋,沉默足足十几秒,抬头凄凉一笑:“妈,您是圆了豪门梦,可我呢?我失去的那十几年又算什么?”
“光耀……”姚婷颤抖着手想要碰他,顾光耀却猛地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餐厅重新回复安静,无人还有食欲。沉默半响,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转身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