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些普通的眷属,他们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一棍一个,将这些眷属统统解决掉了。
值得庆幸的是,心脏中心拥有着整个诡域最好的设备。
心脏中心的手术室宽敞、明亮且坚固。
他们躲进手术室里关上门,外面再想攻进来,就难上加难了。
江坞和戚猗纵联手收拾掉手术室里的眷属,江坞去查看手术台上的奥森特的情况。
体外循环设备维持住了他的生命,他现在虽然陷入了深度麻醉当中,但还活着。
或者说,他还没彻底死亡。
江坞在手术室里待了那么久,对手术室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快速调配好药剂,准备给诡物隗松使用。
诡物隗松面对着他,沙哑地说道:“想要我的心脏,没那么容易。”
江坞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容易我也要试。您说过,我是您在历史长河中见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我能做到。”
诡物隗松:“那你试试好了。”
江坞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给它插了麻醉管。
诡物隗松已经很虚弱了,江坞和戚猗纵仍然不敢大意。
江坞给它麻醉好后,戚猗纵维持着用黑云吞没它的姿势,将它转移到手术台上,而不是用常规的束缚带。
江坞可不想在做手术的时候,被诡物老师干掉。
戚猗纵的黑云非常灵活,轻松地将诡物隗松的胸腹露出来。
江坞用碘伏给它消毒,棕色的药水涂抹在它身上,显得非常滑稽。
涂抹完后,江坞自己都感覺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
——给诡物消毒,有必要吗?
江坞做好准备后,定了定神,正式开始摘除诡物隗松的心脏。
等锯开胸腔,江坞发现它并没有说谎。
它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江坞手放上去的时候,根本控制不住这颗心脏。
他怀疑,下刀的时候会不会不小心把心脏划烂,就算没划烂,血液肯定也会在高压之下喷出来。
就算成功摘取,这颗心脏也一定会心律失常。
这颗心脏太“癫狂”了,根本就不是正常的心脏。
江坞的手顿住了。
就在这时,江坞原本以为陷入了深度麻醉的诡物隗松嘶哑地开口说道:“我说过了,我的心脏不能用。”
江坞:“您的心脏确实很特别,因为您是诡物吗?”
诡物隗松:“不知道,不过,你想用我的心脏,还是死心吧,直接杀了我比较快。”
诡物隗松说话的时候心脏还在跳动,江坞站在手术台前,手套染着血。
他们就这么对话,像是讨论一个学术问题。
站在旁边警戒的戚猗纵忍不住站直了一点,绷紧了心神,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江坞站了片刻,请教道:“如果您不是诡物,情况会好一些吗?”
诡物隗松:“我已经是清除者了,哦,就是你们说的诡物,你做我不是诡物的假设有什么用?”
江坞:“摘取掉您的诡物源,您就不是诡物了吧?”
说着,江坞也没有等诡物隗松回答,而是直接拿着自己的手术刀,站到了它的头颅前。
在诡物的这一年多以来,江坞无数次看过他这位诡物老师的弱点,几乎每次异能冷却后都会看一次。
每次看,江坞都能看到它双眼之后的阴影。
江坞在心中模拟过无数次摘取诡物源的手术,今天第一次下刀,却像是做过无数次的那样。
诡物隗松的左眼被江坞之前用手术刀深深地捅进去,现在已经捅烂了,仅剩右眼。
江坞小心地下着刀,分开诡物隗松的皮肉和骨骼。
最终,他摘取下了一只背面金色,正面却拥有着浅褐色瞳孔和白色眼白的眼球。
摘取的时候,诡物隗松还没失去意识,时不时发出低哑的呻吟声。
江坞的手很稳,眼球却渐渐爬上了血丝。
等江坞摘取完它的眼球后,它已经没有声音了,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也恢复了正常。
江坞隔着手套拿着右眼,沉默地看着他这位老师。
最终,江坞深深地朝手术台上的老师鞠了个躬:“对不起。谢谢您。”
手术台上的隗松已经虚弱到没什么生命力了。
就在江坞想要摘取它心脏的时候,它忽然开口说道:“你这家伙,真的很癫狂啊。”
江坞心头一跳:“老师?”
隗松躺在手术台上,闭着眼睛,脸上却露出了点笑意:“没想到我最后收的学生居然是你。”
戚猗纵感覺到不对劲,走了过来。
隗松身上已经没什么诡异值了,整个人多了一些平和圣洁的味道,而不像之前那样诡异扭曲。
江坞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它。
不,是他!
他头顶上的鹿角缓缓消失,江坞能感觉到,手术台上的已经不是诡物隗松,而是真正的隗松。
那个历史长河中的隗松,他真正浮出水面了。
江坞忽然有些难过:“老师。我这算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您吗?”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你这家伙真是大胆又疯狂。”隗松闭着眼睛笑了一下,“不过医学上的成果,很多都是疯子推动的。”
江坞:“那我应该还符合您的期待?”
“符合,非常符合。”隗松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我的心脏不能单独移植,你摘下的我的眼球也移植到那个青年体内就差不多了。”
江坞看着手上的眼球:“直接移植吗?我去找一找眼球移植的手术方案。”
隗松:“不用找,那是你的异能,你将眼球放进去那个青年眼眶里就知道怎么做了。”
“对了。”隗松又提醒一句,“你手背上那块黑斑,也就是之前放心脏的地方,可以用来临时储存摘取下来的器官。”
江坞看看右手背的黑斑:“临时器官储存箱吗?”
隗松:“差不多。你的异能包括这个,多摸索一下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隗松的气息已经很弱了。
江坞知道他快要去世了,心里的难过如浪潮一般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隗松感觉到了他身上难过的气息,说道:“别想了。我生平有两大愿望,一个是能尽量精进自己的技术,攀登医学的高峰。另一个则是希望母亲能做心脏移植,恢复健康。”
江坞吸吸鼻子,心想,隗珺只能算健康过,现在心脏又出问题了。
缓了缓,隗松接着虚弱地说道:“这两个愿望都算实现了,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我做过许多错事,幸好,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说着,隗松又笑了一下。
现在的隗松褪去了诡物隗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整个人带着一种理性和人文的光辉。
江坞看着他的笑脸,哪怕他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他依旧如流星一样耀眼。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江坞也会永远记得这位老师。
江坞的眼泪流了下来,沾湿了口罩,这其实不应该。
这也太不符合无菌的原则了。
可现在根本没有帮他擦眼泪的同事。
江坞猛地反应过来,转头看向戚猗纵:“隗珺阿姨还在吗?”
戚猗纵:“在。”
戚猗纵知道江坞想说什么,将被黑云包裹住的隗珺轻轻转移到隗松的身边。
昏迷了的隗珺感觉到隗松的气息,虚弱地睁开了眼睛:“隗松?”
隗松答道:“母亲。是我。”
隗珺试图伸出手来摸他的脸,声音颤抖:“又见面了。”
戚猗纵操纵着黑云收缩,方便隗珺将手露出来。
隗珺颤抖地摸上了隗松的脸:“好孩子。”
隗松:“能见您最后一面,我真没什么遗憾了。”
隗珺双手捧着他的脸:“我也是。”
江坞偏过头,不忍再看。
隗松却说道:“谢了,手术刀不用还了,送你了,我们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