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张律师这个危险的“线头”展露异常行为之后,他也被高度监控,当然不会错过柳部长近日的频繁探望。
面对着这个不得不接受的显示,闻璱似乎有些怅然,再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所以弓铮皎他……”
“没救了吗?”
“怎么可能。”宫董笑着摇了摇头,“手术并不会致死,三十年前就不会了,现在技术进步,他只会比宁滂更健康,也比他现在更安全可控,你们可以重新培养感情——当然,最好让他从此远离催化剂,毕竟从宁滂身上你也看到了,他的精神力仍然存在,只是变得萎靡,催化剂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我也不好说。”
一个更可控的活证物,简直令宫董满意到无以复加。
默然良久,闻璱最终道:“……我没有什么别的要问的了。”
宫董道貌岸然道:“我理解你的心情,铮皎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闻璱垂下眼眸:“既然如此,看来我也没有见张律师的必要了……请容我离开吧。”
“请便。”宫董体贴道,“我的司机在楼下,您可以乘他的车回去,放心,我不会对您做什么的。”
未必是不想,大概是不敢,毕竟弓铮皎的用处还大,现在的状态又可以自由行动,宫董也确实不会选择在此时对闻璱动手,省得弓铮皎发疯满盘皆输。
闻璱道:“不用了。”
他转身便走,背影似乎有些沉重和疲惫。
临出门前,他却蓦地回头望向宫董。
昏暗的灯光里,宫董坐回暗处的沙发上,重新拿起计算机开始办公,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节奏都是轻快且愉悦的。
一束光因闻璱拉开门而打入房间中。
闻璱突然低声道:“但如果有催化剂来源污染区的证据,一切都会化为泡影,对吗?”
宫董脸色微变:“真可惜,这不可能。”
他说得似乎不能算错,酸雨是唯一一样在污染区都不能被特种人目击观测的污染物,更不用说普通人了。让普通人相信、承认这份证据的存在,堪称是个伪命题。
闻璱轻飘飘道:“是吗?”
话音落下,他背后便冒出一双翅膀,裹挟着一阵外间燥热的夏风卷进病房,将清凉的空气一扫而空。
闻璱又道:“其实我听说过一种理论,特种人相比于普通人而言算是变异,但如果将时间的尺度放大再放大,生物的历史有另一个词来形容这种‘变异’。”
“那就是——进化。”
宫董正要将他喊住,却被眼前景象惊得怔住片刻,直到闻璱的身影越来越远——宫董猛地反应过来,闻璱飞走了——不对,闻璱怎么会真的长出一双翅膀飞走?
他按下调用铃,很快,那名白塔向导和楼下的司机都冲上楼来。
将刚才的所见所得复述之后,宫董犹有几分惊魂未定:“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能长翅膀?”
白塔向导为难道:“闻璱的精神体确实是鸟类,但您是普通人,不可能会看到他的精神体才对,会不会是您看错了?您再仔细描述一下详细情况呢?”
宫董反驳道:“不可能,我确定那是一双从闻璱身上长出来的翅膀没错。”
但要描述出更多的细节,宫董似乎又没什么想法了,因为房间内外光暗对比强烈,他抬眼时,只看见闻璱在强光里的一道剪影,乍一看倒是想专职审判的天使。
白塔向导实在为难,只能乱找藉口:“如果您确实在刚才看到了他的精神体,那……其实白塔偶尔也会遇到精神体发育觉醒偏晚的特种人,目前记录发育最晚的哨兵甚至已经六十多岁了。”
然而这话一出,原本只是有些凝重的宫董腿都是一颤,计算机就这样摔在地毯上。
“你是说……我可能是晚育特种人?”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只是不排除这种可能而已,您可以去白塔进行——”
“不可能!”宫董暴怒,“我怎么可能是特种人?疯子!你们这些疯子!” 。
幸亏疗养院在山上,闻璱飞出山头,又走了一段公路,乘顺风车回市区里然后打车回家。
忙完这趟转车又转车的流程,到家时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家里空无一人,连一只精神体也没有,说要去烹饪教室的弓铮皎看起来仍然没有下课回家。
闻璱确实有些身心俱疲,给弓铮皎发了个消息,就在阳台的躺椅上卧下了。
本意只是休息片刻,然而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直到被阿咬咬醒。
也幸好是阿咬在用牙齿轻轻磨闻璱的小腿,否则换了弓铮皎来,闻璱真拿不准这个咬会不会是某种有伤风化的咬。
他坐起身,弓铮皎正在收拾餐桌,上面淩乱地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盒子,乍一看针线盒、曲奇盒、用来装针线的曲奇盒什么都有。
“怎么拿回来这么多?”
“都有痕迹,先都带回来了。”弓铮皎说着拿起其中一个文具盒样子的,“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个。”
抽屉式样的文具盒被拉开,露出一只胖胖的、带着指甲的北极熊趾,因为拟态融合的缘故,倒是显得像个玩具标本。
这就是那份闻璱为之而去,却似乎无功而返的“证据”。
“不过这方法你是怎么想出来的?真厉害,真的。”弓铮皎在躺椅旁边蹲下问。
那支羽毛化作小黑某种意义上的“分身”,就这样将弓铮皎带到了张律师家里,指点着弓铮皎查找这份证据。
“张先生的提示。”闻璱叹了一声,“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可能在病房外就知道,真正的证物并没有被交给你叔叔。”
他这么一说,弓铮皎才想起来,宁滂就曾是一位融合派哨兵,移植了宁滂精神体的张律师如果继承了某些宁滂研究出的妙用,倒也合理。
这份证据到手,闻璱终于安心了半分。
他拍拍身侧的座位,示意弓铮皎过来坐下。
“你叔叔真是个容易害怕的人。”闻璱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早上会面的情报告知弓铮皎。
当然,他选择性跳过了一些宫董过于残忍、可能会伤到弓铮皎感情的话语,只是事实和行动已然如此。
弓铮皎对此说不上很意外——计谋上十分惊讶,但感情上似乎没什么接受困难。
他甚至立刻进入了下个话题:“那你怎么打算的?”
“你叔叔真是个容易害怕的人。”闻璱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把早上会面的情报告知弓铮皎。
当然,他选择性跳过了一些宫董过于残忍、可能会伤到弓铮皎感情的话语,只是事实和行动已然如此。
弓铮皎对此说不上很意外——计谋上十分惊讶,但感情上似乎没什么接受困难。
他甚至立刻进入了下个话题:“那你怎么打算的?”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我是说酸雨的事情,总不会我叔叔真的能发育成特种人吧?”
闻璱忍不住一笑:“当然不是。”
“他只是隐去了对他不利的部分,所以事情看起来,我们似乎没有什么应对之力。”闻璱道,“星海能源需要他走白塔这边的关系,还封锁了污染生物研究院的课题,说明这种催化剂目前还没能过明路、申请到专利。而如果专利部门那边知道这是污染区出来的东西,很大概率会被彻底拦截,相关部门对污染区产物可是很谨慎的,所以我们只要有这份证据就好。”
“至于如何让它被‘看’到,”闻璱微微一笑,“记得我们怎么饲养抱脸蝎吗?”
第95章
闻言,弓铮皎眼神一亮,但又不完全亮。
他迟疑片刻,很中肯的评价:“这更困难。”
抱脸蝎虽然评估危险程度不低,但也仅限于危险,更何况就连被认为危险,也有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群居数量太大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