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回闻璱没有探索的意图。
他抬手吩咐:“张嘴。”
阿咬乖巧地把大脑袋蹭过来,也乖乖张着嘴,只有舌头不听话地舔了一下闻璱掌心。
幸好这是精神体,且在精神图景内,只有被倒刺刮过微微痛麻,没有口水,也没有气味。
闻璱一边撸阿咬,一边光速安抚梳理了一下弓铮皎的精神图景,并顺手留下一些夹带私货的信息。
对口供再仔细,不如直接在潜意识里留下痕迹可靠,以闻璱对精神力的操纵,以弓铮皎对闻璱的设防,这并不难。
只不过这方法从伦理道德上讲,不那么人道,不好对其他人这样做。
等闻璱的意识从精神图景里抽离出来时,阿咬那骚扰的大尾巴就换成了弓铮皎的脑袋。
蜻蜓点水的吻早就结束了,但弓铮皎大概是被刚刚精神力的突然袭击打得还没回过神,他低着头,双臂环过闻璱的腰,把脸埋在闻璱锁骨窝里。
闻璱拍了拍弓铮皎:“剩下的正事就交给专业人员吧。”
酒庄的事、张律师的事、课题的事……总之,在提审之前,闻璱觉得不要想太多,尤其是总是胡思乱想的弓铮皎。
没想到弓铮皎还是一动不动。
闻璱只得把弓铮皎的脑袋推开,却发现弓铮皎抿着唇,脸白得惨无人色。
那个姿势让弓铮皎埋下脑袋时,耳朵紧紧贴在闻璱颈部大动脉的位置——他在听心跳,听血管搏动的声音。
他命运的咽喉就被这如此轻、又如此有力的跳动无形箝制住,让他的生命变得更坚强,死缠烂打地活下去,也变得更脆弱,好像只是这份心跳慢几拍,就会让他的命也烟消云散。
“我能兼顾。”弓铮皎突然冒出来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他抬眼直勾勾地看着闻璱,真诚、认真、宛如骑士立誓:“只要你确保你的安全,不管有什么命令我都能执行,别人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就像今天在会场,我能兼顾两边——前提是你很好。”
“是我违反约定在先,但是……”话音越来越小,直到渐渐没有,倒是弓铮皎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这原本是作为刚才理直气壮承认无法遵守命令的补充说明,被精神力冲拳打得乱七八糟时,弓铮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闻璱为此生气怎么办?
如果闻璱真的因此决定要结束现在的关系,他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他的脑袋上一秒还在思考该如何挽留,下一秒,刚才闻璱在他精神图景里留下的印记渐渐传达到中枢,大脑开始重新运转,第一步就击溃了弓铮皎刚刚树立好的坚忍防线。
他看天、看地、看窗外,眼神飘了几圈,就是不敢和闻璱对视。
“但是呢,别想太多。”闻璱双手交叠在身前,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似笑非笑道,“或者,我猜,你现在应该已经在想别的了。”
“你、我……”弓铮皎站起来又绕着床兜了几圈,怎么也没法给自己降温。
他甚至不敢看闻璱:“你在我的脑袋里植入春梦,还怪我想太多……”
闻璱订正:“那就是你潜意识里的幻想,我只是给你划了重点。”
这话太无情太残忍,给弓铮皎心理意义上的迎头痛击:“我的幻想?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至少没有这么超过,我怎么可能想这么超过的……”
闻璱微微一笑:“但你真的想了这么超过的。”
弓铮皎哑口无言。
但闻璱没说,他看过之后,轻描淡写地修改了些小细节,美名其曰,提升幻想的可实现性。
而且他细细想来,弓铮皎的幻想其实也就还好,说不上很超过——至少在自己添油加醋前是这样的。
如果让弓铮皎太超过的原因是自己夹带的私货……那他更不会承认了。
“好了,回家吧。”闻璱自顾自地下了床。
下午宴会突变,接着又忙着赶来做检查,虽然藉口吊生理盐水睡了一小觉,闻璱仍然觉得疲惫才是自己的主色。
坏消息是,从酒庄来医院的路,两人都没有采用合法的交通方式,以至于弓铮皎的车还停在酒庄。
好消息是,特种人医院白塔总院离弓铮皎家也实在不算远。
微凉的夜风吹散了弓铮皎的胡思乱想,等一路散步到家时,弓铮皎自认为自己的心已冰冷得就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
两人各回各屋,闻璱强迫症作祟,哪怕再累,只要能动就要先冲个澡才能睡。
然而,才刚把自己打湿,弓铮皎就在门外狂敲。
闻璱关了水,语气里不免带上几分被打扰的烦躁:“怎么了?”
“快开门闻璱!”弓铮皎语气奇怪,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欲望,间歇性夹杂着一丝急促的喘息。
闻璱只得擦干自己,期间敲门声不停歇,他草草披上一件浴袍拉开浴室门,语气有些冷冽:“做什么?”
隔着一道门时,弓铮皎那边的动静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兼之早先弓铮皎就沉浸在桃色幻想里,闻璱自然而然以为,弓铮皎又色魔附体了。
他觉得弓铮皎真是不挑时候,至于连冲个澡的功夫都不能等吗?
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弓铮皎眼眶发红——疼的。
他手臂上嵌着一只鲜红的喙,密密麻麻的一排小牙涂了胶水一般,严丝合缝地卡在肉里。
喙的主人,那只毛色漆黑的天鹅,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身体也乖巧地窝在弓铮皎臂弯,就是死活不松口。
偏弓铮皎还腾出另一只自由的手叫它卧得更舒坦些,纵容得不要太过分。
而弓铮皎见到发丝还沾着水珠的闻璱,脸上顿时飞起两片红,很羞愧又可惜地扫过闻璱身上。
浴袍将闻璱裹得很严实,该露的不该露的,都被掩藏得很好。
弓铮皎莫名又觉得向导素开始溢散了,或许因为浴室的水气尚未散去,浓度也相应提高。
闻璱伸手就去捏小黑修长的脖子,弓铮皎如梦方醒,竟然还躲了一下:“你轻一点,别掐疼它。”
闻璱:“……”到底是谁把你咬得痛痛的。
他瞟了一眼弓铮皎,再次把手伸向小黑,弓铮皎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不敢质疑。
于是,闻璱用力握住小黑颈部一捏,强迫小黑松口,然后一把把小黑提溜进自己怀里。
弓铮皎倒吸一口凉气,手臂上还残留着一圈牙印,幸好小黑并没有给他造成开放性创口,也无需任何处理,揉一揉就好。
闻璱自觉欠理,态度也立刻软了下来。
他手上为小黑理羽毛,口中万分温柔:“抱歉,我没想到小黑会咬你,真不好意思。你还好吗?”
哨兵哪有在向导面前说不行的,弓铮皎大哨兵主义发作,立刻硬气地拍了一巴掌自己手臂:“皮毛伤都算不上。”
他说没关系,闻璱就当作没关系,把注意力放回小黑身上。
或许是因为精神力消耗过大,这只平日里过分活泼爱闹的天鹅此刻竟然格外娴静,简直像是被狸猫换了太子。
虽然闻璱其实也很疲惫,只是洁癖让他强撑着去洗澡,小黑就没什么可强撑的了。
回到主人熟悉的怀抱让小黑加倍放松,即刻昏睡,闻璱摸了摸它,反而精神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见小黑了,下午匆匆一见时,意外置连发生,根本顾不上抚摸,现在才有片刻闲暇。
如今正是换季时节,两年没怎么出现过的小黑开始换毛了,脑袋后面、翅膀外侧冒出几根白生生的羽管,乍一看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恰好弓铮皎恶补过鸟类禽类的养护知识,立刻道:“是不是需要掐羽管了?”
闻璱惊讶:“你知道?”
“当然知道。”弓铮皎得意洋洋,“之前加到你的小号我就去查了,才知道原来天鹅是鸭科,怪不得你不叫拔牙小鸟——所以我才叫大猫的,不然我才不会起这么甜美的名字。”
明明“蒸饺omo”的甜美比之大猫骑士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