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看,这里有个笨比主播躺尸在路上了!】
【组队捞捞团启动,请问这位主播,你是喜欢金色的麻袋,还是银色的麻袋?】
【现在特别想上线偷人】
【组团偷人+1】
【这位斜刘海农夫,你也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睡死在路上的事吧?(那种语气)】
直播间只有下播后才有直播回放,现在还在直播状态,是看不见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的。
我艰难地从弹幕鸡零狗碎地讨论里拼出了事件经过:
和渔夫打招呼后,玩家获赠了一根鱼竿。
钓鱼,每个经营游戏前期必不可少的金钱来源。普通品质的鱼就能卖上好价,如果碰上银色、或者金色品阶,那更是大赚特赚。但钓鱼同样也耗费体力,玩家只是贪了一下,多钓一条,体力槽立刻就变红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完全能移动回去。但接下来,为了防止操作不当而误将双手举着的鱼吃掉,玩家做出了今晚的第二个错误决定:
他把背包中手里拿着的东西,从【可食用】状态的鱼切换到了【可使用】状态的镰刀。
回去的路上,遇到草丛,玩家的鼠标多点了一下……
多点了一下。
[斜刘海丿遮住莪右眼の泪]拿起镰刀割草。
[斜刘海丿遮住莪右眼の泪]的体力清空了!
这个游戏的体力说没就没,一点都不带虚的。游戏当场黑屏,主角操作的像素小人倒头就睡。
屏幕上跳出了一天结束的结算画面,世界安静了。
我:“……”
我:“噗。”
弹幕和我所见略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钓到稀有鱼我习以为常,看主播倒头就睡我狂笑不止】
……玩家双手离开键盘,无奈地抓了抓头发,蹬着转椅离开了电脑前。
“既然这样,”他说,“不如就先下播吧?”
【再开一天再开一天!】
【看不够,根本就看不够!】
顺带一提,如果玩家睡在外面,和房子漏风一样,是都只能自然恢复半管体力的。
玩家早在游戏的一开始就把房子给先修好了,所以,他还从没有带着半满不满的体力睁眼过。
“其实这游戏看别人玩还挺无聊的,尤其是钓鱼,我都是当助眠视频录的……”玩家有点无奈,“没想到你们这么喜欢。好啦,好啦,贪多嚼不烂,明天再说。”
不管弹幕的再三恳求,他都始终没有再去点【新的一天】。
别的不说,他在镜头前表现得还是挺沉稳的,和下播后天天在我图书馆里耍赖的那条大狗完全不一样。
我心道:表里不一。
表里不一的玩家冷酷地关了游戏。
换做平常,我可能就直接退直播了,但此时此刻,我却破天荒有些纠结。
——我正好有事,需要出门。
用悬浮咒让他一路飘回农场并不难。
可关键是,我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我一向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的,并不关心,对身边的一切也兴致缺缺。除非关系特别熟的人,才会顺手去帮一帮。
至于玩家。
我心里反问自己,我和玩家熟吗?
……不熟吧?
***
陆循第二天登录游戏,发现自己正躺在小木屋里。
bgm悠扬响起,阳光高照,直直洒落在面前的小床上。
门口的精灵报出占卜:「今天天气晴朗,也许有好事发生哦。」
左上角的体力条,则是安全的绿色满格。
陆循:“……?”
TBC.
第7章 007(大修)
我只不过是顺手。
本堂堂图书馆馆长心善,见不得睡倒在地上的人。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瞥直播间,心想玩家一旦有一丝好奇,任何一分一毫,他就别想在游戏里见到我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倒是没有对自己“明明倒在野外却回到床上”这件事产生疑惑。
玩家格外心大地说:「哦,被我发现了一个bug!」
其实这不是bug……算了。
“你们说,我是截图发动态,还是给开发者写封邮件?”他兴致勃勃,“说不定能给我发点钱呢。”
【v我50,当场失忆[doge]】
【你说的这个钱,是游戏里的,还是游戏外的?】
“当然是游戏里。其实钱不钱的都无所谓,给我邮件发两排展柜吧,这玩意实在是太贵了。”
假如真的被补偿金币,实现这个存档的财富自由,那反而失去了一点点积累探索的乐趣——至少玩家是对直播间这么解释的,贯彻这个理念,他还打开视频后台,将昨天体力清空、强退游戏的直播回放给删掉了。
可喜可贺的是,玩家终于懂了“勤俭持家”这四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我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事实真像玩家所说的那样吗?
我想了一会就没有去管,无论如何,他不深究,这个插曲就可以无波无澜地过去了。
日历平淡地继续翻页。作物成熟后,玩家把大部分全卖出去,留够下一轮播种的量,这样他终于有钱了,走在路上都昂首阔步。
这是个周六,我的图书馆难得人多,玩家就这么大摇大摆过来,刚进门就被一个脑袋撞在了大腿上。
“小心小心,”他一个踉跄,“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我在展柜后头疼地揉着太阳穴。
平时的图书馆当然没这么拥挤。
这帮孩子一般聚集在湖心广场。但由于醒冬节的到来,那里要提前筹备场地,就在外面拉上了【禁止入内】的告示牌,他们没地方去,一股脑全涌到我这里。
玩家来的时候,他们玩的正好是丢手绢。
丢手绢这个游戏,游戏内外的规则是一致的,所有人围坐成圈,剩下一个丢手绢的人是“鬼”。唱歌时,这个鬼就在背后绕场。手绢丢给谁谁就是鬼。鬼要立刻起来抓丢手绢的人,如果没有追上,被鬼坐进自己起身留下的空位里,那个人就成了新的鬼。
玩家进来时,就和捉人的“鬼”撞了个正着。他越过那群孩子堆走向我,一眼就看见我的脸色:“很头疼吗?”
我无言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你觉得呢?
玩家单手支着展柜,看着我就在那里笑。丢手绢已经开始了下一轮,可他忽然就跨进去:
“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群孩子狐疑地看着他。
“先被上一个鬼捉到的可是我。”玩家在他们围成的圆圈中央,摊开手,“按规矩,我才是下一个吧?”
规则上来说的确这样,只是没有人想到他会这么做,拿手绢绕圈的,坐在地上的,所有人全都懵了。
玩家又说了两句,小孩子经不起忽悠,被他三言两语就加入进来。
玩家手长脚长,回回都能抓到人,可这就让更多人想要来挑战他,手绢一次次地往他的背上扔。
他还煞有其事地举着手:“我是鬼呀?我又是鬼呀?我跑得可是很快的喔?嗷呜——”
“抓到你了!!!”
我在展柜后止不住地笑,只能拿书页挡在脸前。
这时的玩家倒很有少年气,很顺眼,和一群没有他胸口高的萝卜头混在一起,完全没什么违和感。
这种游戏我一般是不参与的,我是提供场地的那个人,事实上,我已经很少从旁观的过程中就获得这么多快乐了。
玩家玩得兴奋,还转过头来招呼我,“辛迟!”
他跑得枣红的披肩都飞扬起来:“你要不要也过来玩?”
我摇摇头。有他带头,其他人也跟在后面起哄。我都不知道自己平时有这么受欢迎。
而且——玩家还不是单纯地玩;有时候他还故意使坏。作为被追的那一个,他先不慌不忙地在前面跑,让后面的总有一丝希望以为能抓住他,直到离空位几步距离,又三步并作两步,突然一下子抢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