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有间屋子里的电波不对劲,我进不去。”季长岁说,“可能在那里面。”
周观逸黑着脸伸手抓过他手腕,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我们可以过去看看,但是,别再做这种事了。”
“哦好。”季长岁点头,就要走。
结果被周观逸扯回来,踉跄了下,肩膀撞上他胸膛,后者纹丝不动。季长岁自知理亏:“我…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自己干一些违规的事情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好吗?”
“不好,季长岁。”周观逸说,“不是这种方式,别再骗我了。”
“我没……”季长岁站直。
“欺瞒是一体的,瞒就是骗。”周观逸说。
季长岁给他道歉。说了对不起。也尝试哄他,说部长真神机妙算,这么会儿功夫就找到我了。
可是没用,周观逸的脸堪比生鲜冷链。
走去酒吧的路上季长岁用尽浑身解数毕生所学——
“两位。”周观逸说。
服务员在酒吧门口给他们手背盖上章,季长岁叹气,低头跟进去。
门一开,震天的音乐像是从里头泼了一盆水出来,季长岁下意识偏开了脸。他们挤过扭着身体的,如几条蛇缠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期间季长岁走在前面,他回头抓住周观逸的手,以防在这几乎看不清也听不清的环境里走丢。
同时,季长岁在朝着安全楼梯走。
安全楼梯那儿站了个保安,还没开口说话,被季长岁一发手刀落在后颈。为了不惹人注意,季长岁托住了保安没让他立刻倒下,是慢慢放在墙边,让他呈现出一种喝多了坐会儿的感觉。
“……这个部分也保密。”季长岁回头看看他。
上到三楼,那个季长岁的机械异能进不去的房间门板上装饰着浮雕纹路,这一层大约是酒吧客人们玩累了休息的地方。
路过的前几个房间里,有一间门没关,里面的人在沙发上或靠着或躺着。
门前,季长岁眯着眼看着。
门上雕着一幅《摩诃迦罗》,那是佛教概念里的一位神,梵文中的“Mahkla”,又名……大黑天。
他们两个人都听过李河添说的那句话。
大黑天、三尺神、手中捧。
诡异的是,季长岁的视线看向门把手,这扇门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把手,如果说一个人同时握住两个把手。
那么,这个人就将门板上的摩诃迦罗浮雕捧了起来。
“我先……”季长岁刚想把手盖上去,想要再试试。
“等下。”周观逸攥住他手腕,“让我来。”
机械沟通的异能进不去,那么就说明这里面被异能影响了。周观逸想了想,握住左边的门把,他开始净化。
同时,季长岁退后了些,从后腰拔枪。
枪弹结合,开保险,是一个非常标准的预备作战姿态。
“怎么样?”季长岁问。
“很复杂的异能,再给我点时间。”
“枪,周观逸。”季长岁提醒他。
周观逸右手握着门把,左手朝后腰去摸枪。因为肌肉记忆是去枪套里拔枪,这会儿虽然枪就在后腰硌着自己,但还是没能第一时间……
“谢谢你。”周观逸说。
季长岁看不下去,上前又帮他勾了一下裤腰带。
“不客气。”
“我开门了。”周观逸说,“要么开枪要么掏证件,你明白我意思吧?”
“明白。”
如果是一场误会,就掏证件给人看等着人举报。
如果里面情况复杂,那就开枪。
周观逸拔枪、退后,季长岁上前踹门——
里面是大约八、九十平米的空间,座位上全是打扮精致的昏厥的人,他们的脸上被盖着假面舞会风格的面具。
舞台上有两个被捆着的男人,追光灯打在他们身上。
其中一个是警员,看见季长岁和周观逸后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他旁边一样被捆着的是刚刚放出去的失控异能者。
舞台中间,穿黑色袍子戴黑色礼帽的男人挥舞手中的魔术棒。他高声道:“欢迎大魔术师——加兹拉尔!”
两人同时冲上舞台,当中的人身形一扭,袍子落地,真如魔术一般,一只兔子从礼帽中蹦出来。直接蹦上窗台,跳了出去。
季长岁二话不说奋起直追,三楼说跳就跳,周观逸紧随其后。
幽暗的巷道和腐臭的气味,那只雪白的兔子蹦着跑了不过两分钟,突发恶疾般倒地抽搐,没多一会儿就死了。
季长岁按着通讯器:“封锁南峰街,包围南峰街31号酒吧。”
周观逸按了按他肩膀。
季长岁盖住他手:“我没事。”
“不是。”周观逸指了下前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边。”
那边墙角,赫然是一个木盒小丑。
摇摇晃晃地在招手。
第27章
凌晨一点十五分。
14摄氏度,体感温度要更低。
管理局实验楼整栋大楼灯火通明,韩瑞和汪局长以及六七个领导焦头烂额。一边跟市局解释季长岁擅自动用异能窥视建筑,又要安抚城管处说他们释放的失控异能者都是考核通过的,还有那个警校,昶州警校惊闻他们几个警察便衣在校巡查,痛斥他们不把校园当回事云云。
从礼帽里跳出来的兔子是死透了。尸检结果上可以看到,兔子死前被注射过量的尚无法确定型号的毒品,研究员在提取出的毒品样本中同样发现了恶作剧异能残留,并且非常新鲜,可以判定沾染恶作剧的时间在20分钟以内。
季长岁和周观逸坐在他们实验室外边走廊的椅子上。
“没事。”周观逸在他肩膀按了按,“你……你别太担心。”
“我不担心这个。”季长岁的脑袋快耷拉到膝盖上了,“我怎么就…怎么就追兔子去了呢我真是……这脑子不能要了。”
实验楼里的走廊给人一种在医院的感觉。走廊天花板的灯特别亮,跟审讯室里似的,长椅边上有固定在墙面的免洗洗手液,新风系统中加了些许使人冷静清醒的薄荷。
周观逸时不时在手机上看群消息,他知道这时候韩瑞和几个领导正斡旋于市里其他的政务组织。季长岁这个高阶异能者如此大范围地“检查”着多家商业娱乐场所,几家老板连夜疯狂投诉。
他们指责季长岁绝对偷看了他们店里的监控,看了他们的网页记录以及账务…总之就是商业机密之类的东西。
还有一家披着夜色来到管理局,试探着问韩瑞,季长岁的异能到底能强到什么地步。那家估计是沾点颜色服务了,生怕季长岁窥探到什么要命的监控画面。
“唉。”周观逸跟着叹了口气,把手放下来,搭在自己腿上。
他们在等另一项结果。
当时在酒吧三楼房间里被捆着的一位警员和一名释放的失控异能者的组织样本检测。季长岁忽然坐直,把周观逸吓一跳。他转过头看着周观逸说:“又差一点。”
“嗯。”周观逸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没事,港口仓库那边的毒品还在原地,总能钓到他。”
“你说他到底想要什么?”季长岁第一次发出这种疑问,“一个‘恶作剧’异能,没有杀伤力,他也没法再进阶,你说他究竟想要什么?”
周观逸侧了侧身,正对着他:“你不要揣测这种人的动机和目的,这种人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他可能想要的就是你现在的状态。”
周观逸说得很认真,他并不是在安慰或哄着。季长岁也明白。
“真是人如其名。”季长岁苦笑,“恶作剧……”
空气里那点薄荷味道对季长岁来讲起不到任何作用,尤其是在研究员出来后告知他们——那个警员醒了,他说起初自己并没有被捆在舞台上,是加兹拉尔本人伪装成了他,把自己捆在了异能者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