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舊世纪,凡人被絕望所浸透的黑暗时代。邪神们行走在大地,以折磨人類为乐。
祂们甚至为了取乐故意驱使以人類为食的异种们对人類进行了一场惨絕人寰的大范围屠杀,而此次屠杀史称大灭絕事件。
在这场大灭绝中,人類在绝望之际,武器与抗争之神听到了人类的祈祷,回應了人类,降下神迹与赐福,让人类懂得了如何学习神术,并用以对抗异种。
以此为契机,信仰这位救世神明的教派應运而生。
这就是学会的前身,一个绝望中诞生的,为生存而战的信仰集团。
但有敢于反抗邪神的人类,也有屈服于他们,助纣为虐的人。
一些人背弃了同胞,匍匐于邪神的脚下,从邪神那获得了力量,转而将屠刀对向了同胞。他们,也就是被世人所痛恨的邪教徒。
接着,拥有了神术的人类与异种和邪教徒们展开了漫长而惨烈的拉锯。战争旷日持久,僵持不下。
为了彻底终结这无尽的苦难,为了将人类从邪神的阴影下彻底解放,武神悍然朝其他邪神开战,并帶领着人类最终成功将所有的舊神一一驱逐,将异种和邪教徒们放逐至里世界,由此成为了此世间唯一的新神。
然而,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为了防止邪神们卷土重来,武神毅然远离了人类,一直驻守在世界之外拦截舊神的侵入。
而世界之内的人类,也在共同销毁着属于旧神的痕迹,而为了与人类的叛徒,邪教徒们割席,并表明新世界的到来,“学会”被正式建立,取代了之前的教派。
这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名称更迭,更代表了其中的人们不是信仰神明的愚信者,而是执行其意志的代行者。
“小心——!”
就在元滦低着头思索间,一道急促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响起。
书架上的书籍如雪崩般落下,争先恐后地朝元滦的侧脸飞来!
阴影迫近,元滦却头也未抬,只是其中一只拿着书本的手精准地往上一抬,一本呼啸而来的书本就被他稳稳托住。
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手臂在空中划出几道利落的弧線,只听“啪”,“啪”,“啪”……几声,几本厚薄不一的书就齐整地垒在了他伸出的那只手上。
伴随着數本书籍轰然落在地上的声音与溅起的細小灰尘,元滦转身。
眼前的景象称得上是一片狼藉。一座由数十本散乱书籍垒成的小山丘呈现在他的面前,一只手从书本的间隙中无力地伸出,显然其中有一个人被压在了这厚厚的书山下。
在元滦的视線下,那只手抽搐了一下。
元滦:?
元滦弯腰将手中垒好的六本书放到脚边,随后谨慎地拿开几本压在那只手臂上的书籍,迟疑开口:“……你还好吧?”
书山下的人影蛄蛹了一下,猛地蹦起,书山也随之倒坍,再次扬起一片尘烟。
在书海中艰难站起的人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脸上还夹杂着惊魂未定,在对上元滦视线的下一秒后,就立刻扯开一个尴尬的笑,声音因窘迫而压得极低,
“实,实在不好意思……我够最上面的书的时候,不小心将这一排都帶倒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那人像是急于证明自己并非麻烦制造者,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将脚从散落在地的书籍中拔出,动作显得笨拙又狼狈,赌咒般保证道,
“我会将它们一本不差地放回去的!很快!”
那是一个眼角微微下垂的青年,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相貌普通平凡,是那种丢进人堆就找不到的类型。
他此刻正沮丧地垂着头,一手扶着后颈,嘴巴上还在小声絮叨着不停朝元滦道歉,黑发在玻璃花窗中射过来的阳光下折射出丁点棕褐色来。
“没关系,”元滦耐心地听了一会儿,打断道,“我来帮你一起吧。”
正好他也没什么事。
听到元滦这么说,那人似乎有些惊讶,这才抬起头看向元滦的眼睛。
“你,你也是学会的代行者吗?”他脱口而出,帶着一种未经思考的直率。
没等元滦回答,他又一脸懊恼地说,“啊啊我又犯蠢了,出现在这里的怎么可能不会是代行者。”
“谢谢你愿意帮我,我总是笨手笨脚的,连拿个书都会出问题,”他耷拉下肩膀,用鼻音瓮声瓮气地说,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丧气。
“还好你没有被书砸到,你……”他又瞥了元滦一眼,迟疑道,“我之前好像没有见到过你……”
说着,他的视线定格在元滦那空无一物,没有任何胸章的胸前,黯淡的眼睛一亮,态度猛然变得热情起来,“你难道也是和我一样最近被扩招进来的吗?”
他眼睛亮闪闪的,疾步朝元滦走了几步,难掩惊喜道:“我来到这么多天,终于见到和我一样的人了!”
他几乎是雀跃地说道:“我叫杜永安,你呢!”
元滦这才终于有机会说上一句话,报出了自己的名字:“……我是元滦。”
“元滦……元滦。”杜永安点点头,像是在背书般,极其小声地对自己重复了几遍。
看着对方念念有词的模样,以及后背后塌陷的书山,元滦好奇地歪了下头,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进入了这间图书室后,他才理解为什么图书馆内几乎无人。
一楼的图书大多是些常识类的知识,不是说没有用,但大部分只要看过一次就不会去看第二次,而更高层的只有高級代行者才能进入。
全学会只有七名高級代行者,他们更不会出现在这间图书室了。
他出现在这是因为他失憶了,需要补充这些常识,但杜永安呢?
而且现在……应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吧?
元滦瞅了瞅窗外的天色,下意识想到。
“啊?”杜永安眼神漂移了一下,移开与元滦对视的视线,刚刚嘴巴上还在滔滔不绝,现在却有些吞吞吐吐的,“我……”
“哦?你躲这来了啊。”安静的图书室毫无预兆地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图书室的大门被推开,两名男子站在门口,目标明确地看向杜永安,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不适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至少还有点廉耻心,已经回家了呢,没想到还死皮赖脸地赖在学会啊。”
刚刚开口道那名男子声音里淬着毫不掩饰的恶意,说道。
他和杜永安,元滦一样穿着一身白色的学会制服,不过胸口明晃晃的胸章彰显了他是一名中級代行者。
“唉,”和他一起来的另一个人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抬手虚虚一拦,
可接着,他语调带着一种更为阴冷的,高高在上的审判意味,说,“不要指望这种无价值的泥种会有什么羞耻心,吃空饷的垃圾蛀虫会觍着脸选择龟缩在无人的地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哼,听到了吗?”一开始那人立马接话道,目光咄咄逼人,“要说多少次你才能听得进去?”
“那我再说一遍,”他眯起眼睛,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强调道,“你不配,呆在学会里。”
语毕,两人鄙夷地扫视了杜永安最后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沾上恶心的东西,掉头就打算离开。
元滦的眉头早已拧成了结,就要开口。
学会内居然还有这种霸凌现象?竟然明目张胆地要求另一个人离开!
可元滦刚上前一步,衣角处就传来了一股拉力。
元滦回过头,看见杜永安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细微的祈求,嘴中即将脱口而出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直到元滦微小的动作,门口的那两人好像才意识到了元滦的存在。
他们看到元滦的面容微微一惊,随即目光又划向元滦胸口那和杜永安一样的空白。
于是,那点细微的好感迅速褪去,他们朝元滦冷笑了一声,再不迟疑,继续抬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