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元滦遵循着印象中离异种最远的路径,摸黑前进着。
忽然间,他的脚踝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冰凉的感觉。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仿佛有什么软体的东西在不小心蹭过了他的脚踝。
元滦还没意识到他是碰到了什么,
就“呲溜”一下,一阵清风带过,
元滦下意识寻着风声抬头,
紧接着,灯光闪烁了一下,在一阵不规则的闪烁后,终于稳定下来,茶水间恢复了原本的明亮。
亮度骤然改变,元滦下意识阖了下眼,再睁眼时,就只捕捉到一点猩红从天花板的通风口处一闪而过,随即消失不见。
茶水间一片寂静,一时间大家都没说话。
看到那猩红的颜色,元滦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刚刚脚踝上感受到的湿润是来自于什么。
是那只异种的触手?!!
元滦瞳孔颤动,
他不是已经尽量避开对方了吗,怎么会那只致命的异种挨得如此之近?!
而对方的触手会划过他的脚踝……
好像是因为就在刚才,他不小心差点踩到对方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元滦的腿就情不自禁发软,好险才撑住自己。
好在对方不知道为何离开,他也安全了。
然而,即使如此,
另一重危机出现了!
感受到背后投来的扎人视线,元滦僵硬着脖子,不敢回头。
糟糕,他刚刚急忙想逃结果把自己径直送到异种嘴边的样子的丢脸模样……都被其他人看到了吧。
元滦在心中默默流下宽带泪。
王力行只是裤子上破了个洞就被传成裸奔出门,他这样,已经不敢想象他明天在防剿局的风评!
异种离开,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每个人都出了一身虚汗。
缩在角落的队员们目光呆滞地望着元滦,
他们同样目睹了那个异种离开的一幕,也见到了元滦就站在异种消失的正下方,不约而同地对元滦露出一种奇异的眼神。
而元滦,独自一人,站在那里,仰头望着异种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动。
许久,才有第一个人收回视线,
对此,终于等到视线消失的元滦大松一口气。
可背对着众人的他没有看到,对他投来的视线分明是一种震撼、感激,还有一丝丝敬畏交织在一起的眼神。
对刚刚一瞬间从地狱重新回到人间的他们而言,
元滦孤身站立的身影在灯光下看起来格外高大,
他表情凝重而复杂,似乎在反复确认那只危险的异种已经彻底离开,不会再卷土重来,又像是思考后续如何是好。
在所有人畏缩不前的时候,是他,元滦,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义无反顾地直冲向异种,
在黑暗中与那个不明异种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冷静地救下了所有人。
亏他们还是特遣队的老前辈,要不是元滦,他们恐怕迟早因恐惧导致的畏缩不前而成为异种的食粮。
收回视线的众人心中涌出前所未有的感动,有感性的甚至眼眶湿润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痛苦呻吟从他的脚边响起,
元滦迟钝低头。
“快叫医疗组,他们还活着!”
没有时间为自己的社死感到尴尬,元滦惊慌地看着脚边脸色发紫,胸口细微起伏的人,呼喊道。
“啊好!快!”
一名队员如梦初醒,连忙拿起通讯器,急促地呼叫起医疗团队。
电话铃声、急促的脚步声、推门的吱嘎声交织在一起。
等一切结束,众人已簇拥在医疗室的门口。
“万事通”虽然没了脸皮,但活了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众人从忙碌中回过神来,回想起刚刚发生的事,真是惊心动魄。
在那电光石火之间,元滦竟以一己之力击退了潜藏在防剿局,极度危险的异种。
对于之前米云和游石所说关于元滦之事,曾经对元滦的所有怀疑,所有轻视,都烟消云散,他们现在心服口服。
忽然间,
有人压低声音,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般,低声呢喃道:
“元滦……他,不也符合那个神秘人的一些特征吗?”
旁边的人闻言,皆是一惊。
他们隐晦地看向正静静地坐在角落,面容平静的元滦。
之前,大家只觉得元滦过于沉默寡言,过分没有个性与脾气了,甚至在局里有些透明。
但此刻,在元滦这份异常的平静之下,他们却隐约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与复杂,
那分明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高深莫测,和不为外界所动摇的理智冷静!
众人的心中此时悄然有了自己的判断。
“元滦?”
一个声音轻轻在元滦耳边响起,带着一丝疑惑与探寻。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发呆的元滦兀地回神,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游石担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了?”
“……”元滦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回道,“……不,没什么。”
游石注视了元滦一会,片刻后,说:
“走吧,寇部长找你。”
第10章
“灯开后,它就离开了。”
等了一会,见寇敦没有丝毫回应的迹象,元滦只能硬着头皮,干巴巴地总结道,
“……事情就是这样。”
寇敦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叠置于桌上,目光如炬,不住地打量着站在办公桌前的元滦。
事发后,他第一时间就接到了紧急汇报,但那份报告的内容实在太过离奇,让人难以信服。
固若金汤的防剿局内部竟出现了未知的异种,他们姑且根据对方的特征将其命名为了“红怪”。
但报告上说是元滦逼退了红怪,救下了其他人?
这也未免太超乎寇敦的想象。
可想到之前米云和游石的表态和对元滦的认可,寇敦心中不由又生出一丝动摇。
难道真是他看走了眼,元滦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潜力股?
想着,他蹙起眉,紧紧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元滦,
可无论怎么看,元滦还是那副一棒子打不出来个屁的老实模样,一点也没有其他人所说的英勇姿态。
甚至因为他愈发强烈的逼视,元滦开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逃避地移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见状,寇敦心中的轻蔑之情大起,之前的犹豫一扫而空。
就他?
防剿局内不可能有未知的异种,袭击队员的只有可能是复生的邪教徒!
元滦这刚入职的菜鸟,怎么可能做到逼退对方?
那些活下来的人怕不是被吓傻了,侥幸被饶过一回就将功劳全推给元滦这个恰好距离最近的“幸运儿”。
就连元滦自己都没有认领这份功劳,他竟然还可笑地将那些人的胡言乱语当真了。
寇敦的嘴角像是想到什么笑话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想到侯坚飞私底下跟他说过的话,他对元滦更是厌恶。
不过就是个毫无神眷天赋的废物,竟然还占了特遣部的一个名额!
寇敦每想到这点,心情便愈发烦躁不安,一团无名之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无处发泄。
要不是元滦,他也不会得罪了他的老朋友!
这一切都要从3个月前说起,
那时,他自信地答应了他的老朋友一个请求,承诺会将手底下正好空出来的那个编制名额安排给他的孩子。
这本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只需按照对方的条件在招聘时稍作倾斜,一切便水到渠成。
谁想元滦竟直接被分配到了S市的防剿局,还好巧不巧是他手下的特遣部,不偏不倚正好占据了那个本已内定的名额!
每年各地防剿局进人的名额都是固定好的,元滦占了这个名额,他又无法操纵系统、凭空增加一个名额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