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负责的。”
元滦:“?!!”
这出乎预料的一句话瞬间将元滦烫熟了,一股滚烫的血气猛地冲向头顶,
元滦的整张脸连带着耳根都被染成了粉色,他色厉内荏,甚至还打了个磕巴地说:“说,说什么负责!!你在说什么啊?谁要你负责!你先给我快起来!”
元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推搡着身上那具沉重的身体,把诸州推开。
他们又不是什么事后,要什么负责!不对!
在诸州顺着元滦推拒的力道和他一起从床上坐起时,元滦嘴中还在小声碎碎念着:“什么负责,真要说也是我对你负责才对!”
“那就你对我负责。”诸州从善如流,语气自然流畅地仿佛在讨论天气般接话道。
“你——!你竟然还是会顺杆往上爬的那种类型嗎!”元滦难以置信地瞪向诸州,当面腹诽。
诸州没有再次作声,他只是安靜地坐在那里,眸光带着一股几乎烫人的温度注视着元滦,其中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纯粹至极的喜悦,
元滦似乎还幻视到了他周围凭空开出了小花花。
被这样直白又温情的视线包裹,元滦所有到嘴边的话瞬间蒸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种无声,却令人心跳加速的静谧。
半晌,元滦侧了侧脸,别开视线说:“你……不用问什么嗎?”
诸州这次醒来,應该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和之前的不同才对。
更何况……被转變为眷属的生灵本能会对自己的神主产生眷恋,尤其是在被刚刚转變的时期。
诸州目光依旧穩稳地落在元滦的身上:“我都听到了。”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元滦的神经,“你要我实现幼时的诺言,一直陪着你。”
元滦抿住下唇,须臾后,声音情不自禁低了下去,“……抱歉。”
他垂下眼,不敢去看诸州,“擅自……将你拉入了漫长的永恒。”
对于很多人来说,例如仲年岱之流,永生可能对他们是一种恩赐,一种求之不得,但诸州……
他知道诸州不是那样的人。
诸州表情没有丝毫改变,没有元滦预想中的默然,或惊愕,相反,听到元滦这么说,他的眼神似乎反而变得更开心了。
他保持着之前平静的语气,像是对此毫不在意般继续道:“嗯,还听到了,你要陪我完成计划本上的事。”
“这你也听到了?!”元滦霍然抬眸,脱口而出,
诸州之前不是一直昏迷着吗?在昏迷期间竟然也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元滦下意识吐槽:“你真的是人类吗?!”
“现在不是了。”诸州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点迟疑。
元滦被这过于坦然的回答一哽,忍了忍,还是小声问道:“……你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吗?”
诸州:“嗯,我是你的。”
元滦等待着后续的答案,但一秒,两秒……空气恢复了安静,迟迟没有响起诸州的声音。
元滦困惑又茫然地与诸州对视,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线索和诸州对此的真实态度。
迎着元滦的目光,诸州眼波平静地重复:“我是你的。”
元滦:……
他脸上原本冷却下去的温度又开始死灰复燃,元滦猛地一下捂住脸。
什么“眷属”,“永恒”,那些复杂冰冷的定义在这过于直白,过于纯粹,甚至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宣告面前,轰然溃散。
什么啊……这不就在说他是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你的”吗……
元滦放下一只捂着脸的手,小小声说:“真的,受不了你。”
他瞥了一眼诸州,又一眼。
几秒后,他终究没有忍住,既是无法再忍耐面前的画面,也是为了掩盖自己声音里的不稳,元滦骤然提高了音量,道,“还有,你别光坐着了,给我把衣服穿好!!!”
诸州衣物早在夹缝的压强下就已变得褴褛不堪,尤其是胸膛,还破了一个大洞。
可此时,危机解除,他的身体恢复如初,那些衣料就松散地挂在他的身上,露出大片紧实的腹肌和胸膛。
诸州倒是听话,顺从地走下床,接过了元滦递给他的衬衫。
可等他手臂套进袖管,一颗颗系上扣子时,两个人都沉默了。
元滦只是随手从自己的衣柜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递给诸州,但从没有想到……
那件原本在他身上合适,还显得有些宽松的衣物,在诸州的身上变得局促无比,尤其是胸膛正中央那颗可怜的纽扣。
那个扣子绷得紧紧的,周围的棉布被拉扯到极限,呈现出一种即将撕裂的紧绷感,它悬在两边的白布之间,摇摇欲坠,而它上下合不上的口子,都在无声诉说着它已用尽了全力。
就在元滦迟疑间,一声布料的撕裂呻。吟响起,那颗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扣子,如被弹弓弹出的石子,脱了原本的束缚飞到了半空中。
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终落在了元滦的脚下,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瞬间春光乍现,大片美好的景色在元滦眼前敞开。
诸州露出了他宽广的胸襟。
元滦:……
诸州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微微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无辜地抬眼:……
“对不……”诸州的声音刚起,
元滦猛地抓着诸州的手臂将他转了一个身,不由分说地朝门外推去,打断道:“是我没考虑周全!!你赶紧回你家去换衣服吧!!!”
门板在面前“砰”的一声撞上,将诸州推出门外后,元滦将自己的脸贴在墙壁上,试图借此冷却一下温度。
“可恶……”元滦咬着牙,声音闷在墙壁与唇齿之间,“有时候都怀疑他是故意的……”
刚抱怨完,门口就传来了动静。
元滦赶忙弹离墙壁,站直身体,
就见换好了新衣的诸州推门而入——
元滦刹那间傻在了原地。
诸州里面换上了一件纯黑色,质地光滑的紧身衣,那薄薄的衣物如同第二层皮肤,无比妥帖地勾勒出他每一寸起伏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充满力量感的胸部轮廓……比方才的惊鸿一瞥,更加清晰,也更具冲击力。
外面则随意罩着一件风衣,将他浑身遮盖得严严实实。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覆盖了他下半张脸的黑色面罩。
那个丝制面罩遮住了他所有眼睛下的皮肤,包括鼻梁,只留下那双沉静如海又如雨后天空的蓝眸。
他的头上还扣着一顶帽子,拉低了额发,整个人唯一暴露在外的,只有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元滦无声地在内心尖叫,表面上,他冷静地问:“这是……?”
诸州手指勾了一下脸上面罩与皮肤的空隙,垂首道,“我现在,不太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被其他人注意到我来你家就不太好了吧?”
他的声音隔着面罩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嗡鸣磁性。
……这话怎么说的诸州是他的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一样……
不过,
元滦定了定神。
诸州说的话有理,先不提诸州在大众的眼中已经死去,如果有学会的人发现诸州,立马就能察觉到他体内的力量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而且……
元滦目光扫过那个面罩,它严丝合缝覆盖了诸州的面部,不止挡住了他的面容,还挡住了他脸上的那个神纹。
元滦的心中攀上一丝懊恼,
早知道他就不将符文画在诸州的脸上了。
这样的话,任谁一看都能立马发现问题,简直是明晃晃的靶子,为了隐蔽起见,他就应该画在……
思绪飘忽间,元滦目光下意识下移,停在那被黑色里衣绷紧而显得更大更饱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