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滦头皮顿时一阵发麻,他在内心哀嚎,脸上却只能竭力维持近乎僵硬的平静,欲哭无泪。
来了来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来了。
怎么又来了一个,还是A市的!
而且邀请他加入A市防剿局?J市还好,加入A市那不是将他自己和诸州直接送到学会的眼皮子底下吗?
司彬的到場让前一秒还在针尖对麦芒的嚴怀和錢光赫瞬间停了下来。
寂静的几秒后,嚴怀脸上重新堆起了笑容:“真是贵客迎门。欢迎来到S市,可怎么来了都不提前知会一声?”
他边说边帶着S市主人翁的姿态上前了几步,朝司彬靠近,
“我理解,好苗子嘛,在哪都抢手,我和J市的老兄弟也正在说这件事。要不你先等等?”
司彬蹙了蹙眉,像是没有听到嚴怀的话般,連眼角的余光都吝于施舍给除了元滦之外的其他人。
他只对着迟迟没有应答的元滦用一种帶着隐隐不耐的笃定口吻道:
“元滦先生,我想,我所说的代表了什么已经显而易见。”
“A市防剿局能给予你的平台,资源,未来,也是其他地方远远比不上的。”
他微抬下巴,“加入A市,对你无论是从金錢,事业还是户口的角度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司彬嘴角意味深长地勾起,道出他最有恃无恐的筹码,
“派我来的大人作为A市防剿局的副局,也是最理所应当,也最有可能坐上总长位置的人选。”
“识时务者为俊杰,在大人成为总长之前加入,他所亲口允诺的,可是一个特遣部部长之位,但要是在那之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那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看着元滦在他这番话后似乎被震住了,欲言又止的模样,司彬的眼底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这就是“无名电锯英雄”?
说到底,果然就是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别的不说,最是会钻营。
不过一場战斗的功劳,却被民众吹上了天,不仅如此,在那之后还炒作自己的名声,并隐在后面不露面,将自己包装成奇货可居的待价而沽者。
对这种人,要是轻易给他好脸色,反而会蹬鼻子上脸,君不见那两个分局局长对他百般殷勤,他还不是故作姿态?
他要是和那两个局长一样,不仅得费心思与其拉扯,还吃力不讨好,哪像他现在这样,直接甩出了元滦无法拒绝的饵。
要他说,A市的特遣部部长之位也是过于抬举了,元滦也就網络上风声大,实际的功绩不就那一场战斗?
不过,他也算是得偿所愿,能用一句口头上的支持就换来A市的户口本以及特遣部部长之位,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司彬好整以暇地等待元滦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绽放出压抑不住又暗喜的笑容,
他甚至能预见元滦的下一句话会是故作镇定的……
“话不能这么说啊。”嚴怀道。
“我S市虽然比不上A市繁华,但……”说着,他便自来熟地想拍拍司彬的肩。
那只手伸来的同时,司彬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就要抵住严怀伸来的手。
就在两者手臂接触的刹那,
“哎哟——!”
伴随着这声驚呼,随后是一声沉闷的“咚”。
司彬&元滦:?!
元滦:“局长?!”
严怀一屁股坐倒在地,摔倒后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震驚,到一种惊讶和委屈混合的神色。
他抬头望向司彬,仿佛在无声地质问。
司彬平静的表情终于被打破,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
S市防剿局局长这是在做什么?
“司彬!”錢光赫一个箭步冲上前,不满道:“就算我们S市和J市是比不上A市的防剿局,但你再怎么看不起,不至于抗拒到将其推倒在地吧?!”
他嗓门洪亮,这一声传出去,周围至少几十米都听得清清楚楚。
严怀立馬連連摆手,語气中帶着恰到好处的喘息和“顾全大局”的隐忍:“算了算了,老錢,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
“你怎么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钱光赫声音拔得更高,仿佛怒不可遏,“你好歹也是个局长,这也是你自己的地盘!”
严怀垂下眼帘,一副强忍不发的受气模样:“唉,别说了,误会……就是一场误会……”
“是我自己没有站稳。”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顿时如潮水般蔓延,伴随着议论声的,还有这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司彬:……
他的表情狰狞了一瞬,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天灵盖的荒谬感攥住了他。
他们在说什么?是说他一个身形苗条的副局秘书轻轻一碰,就推倒了一个五大三粗,胳膊都快和他腿一样粗的局长吗?!
司彬在A市遇见的都是体面人,即使是斗争,也从没有遇到这么拙劣,滑稽,简单粗暴的“陷害”。
这儿戏的程度甚至都让他想笑。
穷山恶水出刁民……当真连个像样的局长都养不出来!
司彬不屑与他们争论,阖了阖眼,对元滦不容置疑道:“看来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换一处吧。”
他视线落在严怀,这个出了名的穷酸局长身上,語气是前所未有的挖苦:“堂堂一局之长,竟然做出这种举动,真是堕落。如果有医药费需要报销,请务必寄到我的办公室。”
“这点‘抚慰金’,我还是批得起的。”他刻意讥讽刺激道。
谁知严怀竟丝毫没有反驳,反而神情低落道,“唉,自是比不得A市财大气粗。”
周围的议论声似乎更响了,司彬还听到什么“A市人”,“装腔作势”,“天龙人”之类的词钻进他的耳朵。
司彬原本就不顺的心气“腾”地一下膨胀。
一群井底之蛙!他心底的轻蔑与怒火交织,也就这些无知的乡下人会相信这种伎俩!
他环视了一周,最终落在元滦身旁那道沉默的影子,嘴边带着一丝看好戏般的残忍,慢条斯理地开口:
“怎么?我之前难道说得不对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他盯着诸州,語音微扬,带着一种虚伪的困惑,“你也希望自己的伴侣有朝一日能加入A市吧?”
S市与J市怎么能和A市相比?别提A市的户口,那是多少人挤破头,有钱都买不来的!
既然元滦碍于面子不好开口,那他身边的人总好替他开口了吧?
只要那人开口附和,哪怕只是沉默,也等同于证明了他的正确性!这样即便后续有什么舆论旋涡,也只会冲着元滦去。
毕竟他只是“好心”地给出了一个机会,但抛弃S市选择A市的,是元滦自己啊。
思忖间,司彬的视线再次无意间掠过那道高大的身影,不知怎么,一股难以言喻,极其细微的熟悉感悄然划过。
司彬的心里泛起一丝疑虑,下意识细细打量起那个人来。
等等,这个人……
那异常挺拔,充满压迫感的身形轮廓,那冰冷疏离的气场,还有那双与众不同,湛蓝的眼眸……
怎么看起来有点像……
司彬的表情产生了波动。
“都听元滦的。”那人回答,语气依从。
司彬表情顿时恢复了常态,不,看来是他的错觉。
那人不可能会说出这般柔顺的话。
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不过是他怒火攻心下的幻觉,眼前这个人也不过是个沉默寡言,唯元滦马首是瞻,空有一副皮囊的掘金男。
他揉了揉太阳穴,热辣太阳下晒得他心火更旺,烦闷地对元滦强调道:
“够了,我没有工夫和你们在这玩这种无聊的戏码。自抬身价也要有个度,副局的底线就是我剛剛所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也只能给你这些!”
“至于你们……”他看向一旁的严怀和钱光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