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快要熄灭了。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昏暗,烛光照不到的角落潜藏着扭动的阴影,细崽把傩面塞进布袋中。
他需要赶紧出去。
慌乱中,他似乎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那东西手感与傩面孑然不同,表面细滑、冰凉,他满头雾水地摸了一把,发现那是一个方形的盒子,细崽躬下身,把烛火举到面前,闪烁不定的火焰把那方形的东西照得明明白白。
不过是一个盒子。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唉了一声,面上有些不屑,心想自己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盒子吓了一跳,真是丢人,可又忍不住打量起那只盒子。
那只盒子造型像座宫殿,大屋顶,门、窗全都雕刻得精细非凡,表面还用鎏金,看上去精巧华贵,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器具。
细崽眼皮一跳,烛火彻底熄灭。
室内顿时被黑暗笼罩,他听见咚咚咚的声音,他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膛了。
那是,一只祭祀用的骨灰盒。
细崽身子一软,几乎是瘫坐在地,惊恐地瞪着骨灰盒的方向,打落的傩面在黑暗中翻滚,细崽连滚带爬,哆嗦着爬向蚁穴的方向。
“那间屋子被人里外封起来,做成了墓室。方盒里睡着墓主人的骨灰,傩面是墓主人的陪葬品。”
细崽心有余悸,“我偷了墓主人的陪葬品。”
卯日:“葬的是谁?你把东西还回去没有?”
细崽摇摇头:“葬的谁我也不清楚,我知道那是间墓室后,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再去了,大约隔了……”他仰着头,伸手算了算,眼光一亮,“大约隔了三个月吧,我才想起回去看看,但是那个蚁穴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淋了,塌了,我进不去了,只能想办法重新挖出来。”
“我也没想过把封房间的木板凿开进去,都说墓室最讲究风水,万一我改变了那墓室的风水,那墓主人成了鬼也要骂我!”细崽摇着头说,“我再混账,也不能做那样的事!”
他又嘿嘿一笑,“不过我既然都拿了人家东西了,再说怕破坏人家风水也不太可信了。索性一拿就拿个干净,把里面的傩面都搬空了!”
他似乎还挺骄傲的,姬青翰却沉下脸。
卯日:“所以,你把那些傩面藏在了悬棺葬的洞穴里,但你为什么要去动红木棺里的尸骨?”
细崽迷茫地望着他:“什么尸骨?我没动那个洞穴里的棺木啊,不是水大哥他们上来放了一具尸骨吗?”
卯日神色一凛:“你没碰尸骨?那为何会有尸骨悬挂在软梯上?你怎么上去的?”
“那个洞穴深处有条凿出来的隧道,我从那里上下,不爬软绳梯的。”细崽面色一白,“那具尸骨从哪来?”
卯日察觉到了棘手,他略微思索,缓缓开口。
“那间密室在哪,你能带我去吗?”
细崽先是恐惧摇头,随后又连连点头,仰着带伤疤的脸,笑嘻嘻地说:“我可以带你去,但媳妇哥哥你得亲我一下。”
姬青翰:“我还没死。”
他二话不说掰过卯日的脸,当着少年的面,吻到了那张淡薄的唇瓣上。
细崽哎哟一声,连忙举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却忍不住从指缝偷看两人,他看见漂亮媳妇被亲红了眼,唇皮上还蘸着晶莹的水泽,一丝细长的唾液从两人的口中拉出来。
卯日伸手把细崽的脑袋掰过去,姬青翰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袖袍遮盖住卯日的脸,鼻尖抵着巫礼的鼻梁,微微阖着眼,审视着对方被亲红的唇瓣。
太子爷低声说。
“我可以放你去,但巫礼大人也得亲到我满意。”
卯日用胳膊勾住他的脖颈,吐出湿热的气,长长的睫羽颤动了一下,唇角噙着慵懒的笑,又吻了一下姬青翰的唇。
“不够。”
他又慢吞吞地吻了一下,还有意重重含了一下姬青翰的上嘴唇。
姬青翰的手按在巫礼的腰腹上,不轻不重地摸索着,指腹轻轻弹了一下他的银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还是说,“不够。”
卯日没再动,摸着他的耳垂,被摸得抬了一下下颌,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藏在厚重礼服领口下的猩红吻痕便露了出来,眯着眼问。
“怎么才能让你满意呀?”
姬青翰:“把我亲立起来。”
“你不是神医在世吗?既然能含好我的东西,估计亲,也可以。”
卯日微微睁大了眼,眼中波光闪烁,忍不住笑道:“太子爷,我可没想到你这么……放浪不羁?”
姬青翰也不知道他是在夸奖自己,还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卯日慢吞吞的,于是伸手捏着他的下颌,主动吻了过去。
比起昨夜凶狠的力度,今日的太子爷有意放轻了动作,但他骨子里的强势还是如同海浪一般汹涌地拍打到卯日身上。双唇被顶开,牙关也被敌军侵占,姬青翰长驱直入,捉住卯日的软舌吮吸,他似乎要吞掉巫礼口中所有氧气,逼艳鬼做回水鬼。
他要成为溺亡水鬼的河流,把艳鬼溺死在吻里。
这个吻与昨夜的吻太过不同,昨夜的卯日以为要被姬青翰当做美食佳肴享用,今日的卯日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个活人,被太子爷温柔对待。
天上地下的体验,让艳鬼感到新奇,是什么原因让姬青翰一夜之间变了态度?但这个想法匆匆滑过去,他虽然好奇,却并不打算深究。
被舔舐上颚的时候,他浑身酥软,热浪席卷全身,卯日揪住对方的衣襟,兴致勃勃地想,只是吻怎么能让姬青翰好起来呢,对方在床笫之间有多凶狠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磨得以为自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了呢。
只是吻怎么能满足得了对方。
“把细崽叫出去。”
“我亲到你高潮。”
细崽被赶出门了,他脱了自己的礼服,只佩戴着首饰坐在姬青翰怀里。长手长脚圈在太子爷身上。一身赛雪的白皮,青青紫紫的痕迹,暧昧又涩情。
大祭司的配饰繁重,每一样饰品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看上去庄重典雅,只是现在没了礼服衬托,那些层层叠叠的饰品好似瓷瓶外面精细的通花瓷,玲珑剔透,轻颤似花。
他看着姬青翰的时候,目光纯洁又怜爱,乌发贴在他的面容与脊背上,肩膀与胸膛上有一层性感的水光,像是丛林里下了一场骤雨,又像是清晨浮游的一层温柔云雾,冰凉又激烈。
卯日似是一位撑船的船夫,手持着船桨,滑着小舟在湖中荡,顺着浪摇,在他身上一面慢慢蹭,紧赶慢赶地摇,摇得像是芦苇荡里随风摇摆的饱满雪芦苇,又像是柔韧的柳条,摸一把就颤巍巍地抖,轻飘飘地晃。
他从来都是聪慧的猎人,善于运用自己的每一寸去引诱猎物,不仅仅是掌船摇舵,还不忘含吻姬青翰,直到吻得姬青翰皱着眉,咽喉中滚出一声低沉的闷哼。
卯日垂下眼帘,声音温柔得似乎能淌水。
“相公,放我出去吧,好么。”他顶着一双含泪的眸子,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游刃有余地哄骗着姬青翰,“求求你啦,太子爷,我摇了这么久,腰酸了。”
虽然知道巫礼是装出来的温柔与体贴,可姬青翰还是偏了一下头,他深呼一口气,摸着对方后颈的肌肤,一圈一圈打着转,好半晌才回答。
“好。”
“都依你。”
第39章 得鹿梦鱼(十一)
估计没人能抵挡巫礼这样的攻势,他拥有一副天赐的好容貌,又善于用自己长处去掌握别人的心,却从不将心留给某一个人。
吻是若即若离的,摇也是动情声色的。
欢愉全在他把控之中。仿佛能从唇舌间溢散而出,在指腹摩挲中轻慢地打旋,还能蘸在细腻的皮肉上,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姬青翰自然也不例外,他甚至亲自送卯日离开,路过前院时,并对一脸震撼的阮次山微微颔首。
现在还是白天,姬青翰的四轮车太过显眼,所以他不能跟着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