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日瞧了一眼:“都弄脏在头发上了。”
姬青翰:“再抱一会儿,孤带你去沐浴。”
他回到正题。
“那幅百苗图,当中有一只金色的蝴蝶,你研究了许久,应当是那时就留了心。孤与月万松等人,连夜将百色的九座祭祀塔都查了一遍,可都不像能藏人。”
“孤便想起你说百色会用红木棺下葬尸骸,你去悬棺葬的那夜,百色下了暴雨,放在阿摩尼家的夔牛战鼓一直响。”
“雨滴落在实木与空心木上的声音有细微的区别,孤便试着拍了一拍战鼓,声音很闷,不像是实心的。”
卯日眯着眼听着,满意地嗯了一声,没有反驳姬青翰的话,又见太子爷的目光一直在那半截帘幔上打转,于是伸手拽过一半滑落在地的纱幔。
“一直盯着这东西做什么?”
姬青翰的目光锁在上面,瞧着巫礼修长的手指拨弄边缘的流苏。
那些零零碎碎的流苏晃动起来时,就和卯日佩戴着首饰坐在他身上摇时一般,轻颤如水。
姬青翰咳嗽起来:“你戴着……倒还不错。”
卯日疑惑地望他一眼,只觉得方才这帘幔缠在他身上时,像是将他整个人罩住了,束缚着手脚,叫他莫名不适,可时间一长,却有别样的趣味生出来。
“你竟会喜欢这样的东西?”
姬青翰没说话,只是扯了一把帘幔,轻盈地盖在巫礼脊背上,遮盖住满是痕迹的肩头。越看越暧昧,因为刚刚云雨了一番,巫礼的肌理白里透着粉,现在甚至染上了一抹朦胧的纯洁。
胸膛里生出一股烈火,炙烤着他的心神,太子爷唇舌干涩,忍不住按着卯日的后颈,将人拉起来。
面对面,四目相接。
“一百三,以后数不到一百三,孤便不停,如何?”
靠得这般近,情蛊早就叫卯日酥痒难耐,闻言朝着姬青翰面色吹了一口气,玩味地与他针锋相对。
“太子爷,刚刚被我欺负的时候昏迷不醒,一声都不吭,现在叫出来我听听,叫得好,我便答应你如何?”
姬青翰揉着他的眼尾:“孤是病患,医者仁心,巫礼大人难道不该先治我的病。”
卯日舔了舔唇瓣,似是一只乖顺的狸猫,亲吻着姬青翰的手,挨着姬青翰蹭了一下:“你有什么病?”
求不得,苦相思。
妒火中烧,贪婪无厌。
姬青翰有一身毛病,也不知道该让卯日先治哪一个。
只得先谋求一个缠绵的吻,安抚自己满腔躁意,再用拥抱佐证求得,以此欺骗自己,卯日现在在他怀中,他没有喜欢别人。
刚刚平复下去的情欲又死灰复燃,卯日的牙关被突破,舌灿莲花的巫礼被吸得唇舌发麻,情不自禁磨蹭着姬青翰,又被太子爷捞住腿,往自己腰上搂。
姬青翰捧着他的侧脸,拇指不断抚玩巫礼柔软的耳垂,他发现卯日没有戴那两枚长流苏耳坠,耳垂上只有一个细小的耳洞。
舒适的喟叹从唇齿间泄出来,紧接着又被绵密的吻吃下去,屋内热度缓缓攀升,姬青翰还发着热,却急促着亲吻着卯日,并且一次比一次重。
半夜时分,船舱外响起一声雷吼,狂风吹得渡船都在摇摆,骤雨浇下来,天地间一片昏暗,枯枝残叶乱飞,可船舱内的一人一鬼还在忘情厮混。
从泥泞不堪的床上到地板上,甚至浴桶里,卯日的唇被咬得丝丝抽痛,身上就没一处干净的肌肤。
暴雨中崩溃的叫声,变成有气无力的惨叫,他失魂落魄地躺在地上流泪,浑身都痒,明明没有力气,可还想要姬青翰的吻。
胡闹一晚上,巫礼叫得声音沙哑,姬青翰便抱着他睡着了。
姬青翰因为发烧,身上暖烘烘的,卯日的困意早被搅和个干净,被他抱着,也察觉到了温暖,懒洋洋地戳姬青翰的手臂,直到玩得哈欠连天,枕在太子爷的胳膊上昏睡过去。
次日醒来,外面雨还未停,姬青翰发烧得更厉害,脸色不正常的红,唇紧紧地抿着,喊了几声也不转醒。
卯日便知晓出了问题,从姬青翰身上爬起来。
屋内的香烟已经变得细细长长,可味道却挥之不去,卯日猜测是那博山炉里的香有问题。
可他刚挪到桌边,姬青翰便浑浑噩噩地跟了过来。太子爷微微垂着脑袋,眼睛都没睁开,一张俊脸困意十足,像是幼虎循着味道摸过来,抱着卯日的腰,用额头蹭着卯日的后颈,近乎“乖巧”地贴着巫礼的脊背。
“青翰……青翰等一下,香有问题……不能做了……”
卯日趴在桌上,腿脚撞在坚硬的桌腿上青了一块。姬青翰已经失去理智,卯日说什么他都不听。
巫礼只能费力勾到博山炉,把香炉砸在地上。
屋外响起一连串闷雷,炉盖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动,滚到门边终于停下,炉中大量香丸散落一地,已经燃尽的灰烬则显露出一两块漆黑的残骸。
蛊虫的尸块。
卯日目光闪烁,泪水顺着脸庞滑,又小死了一番,姬青翰才慢慢停了动作,抱着他坐在椅子上,脸上滴着热汗,烧得迷迷糊糊的,半晌后,眼中渐渐有了神采,似乎大梦初醒。
卯日坐在他怀里,吐出长长一口气,身上的光芒渡给他,颤抖着手腕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见姬青翰难受地皱着眉,又将杯子凑到太子爷唇边,半哄半劝。
“喝一点。清醒一下。”
姬青翰垂下头,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水,灼热的咽喉终于好受一些。
“……孤怎么了?”
卯日伸脚,踢了一下地上的香炉:“香有问题,我们都失去理智了,做了太久了……你烧得厉害,我没办法给你降下热度,再不停下……”
巫礼摸了一下隐隐作痛的腹部:“太子爷,我可要被你弄死了。”
“还那么凶,也不哄哄我,不知道呢,我还以为你是刚开荤的雏呢。”
姬青翰沉默片刻,竟然道:“孤的错。有血味,你受伤了吗?”
卯日挑着眉,惊奇他会向自己道歉,巫礼只想逗一逗太子爷,可没想过让对方认错,他揉了把姬青翰的发顶,心情极好地说。
“没关系的,相公,艳鬼只会爽。”
姬青翰被哄得失神,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给卯日揉肚子,后知后觉两人从床上到了桌边:“孤怎么过来的?”
他一提这事,卯日也诧异地捏了捏姬青翰的腿:“你自己走过来……嗯?难道我真给你治好?”
姬青翰试图抱着他站起身:“使不上力。”
“或许是情蛊控制你的身体,叫你短暂走过来了,先叫人清理一下吧。”
卯日环顾四周,见好好的船舱被两人搞得一片狼藉,床上的帘幔全部撕毁了,他抬起手腕,有些浅淡的红痕残留在上面。
卯日隐隐约约回忆起那些细软的纱幔都用来缠他的手脚,有一阵子似乎还盖在他头上。
姬青翰非要他喊自己相公,卯日颤抖地唤他,太子爷便会隔着纱幔怜爱地又亲又抱,等掀了帘幔,姬青翰又跟发了疯一般,逼他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
他说了,姬青翰就满意地啄卯日的眼尾。
他要是迟迟不肯开口,暴怒的太子爷就会捉着他的手,带着他,在卯日心口一遍又一遍地写。
没有。
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反手写字的感觉很古怪,卯日几乎都认不出那两个字了,耳畔回荡着自己纵容的声音,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回答。
没有,真的没有呀。
“真的?”
他说了,可是姬青翰又不信,还要怀疑地追问,妒火都要把巫礼烧穿了。
卯日又不开口了。
外面雨下得很大,窗外墨一般黑,姬青翰带着他到了窗边,靠着镂花的窗子,问他听见几道雷声。
那雷声在渡船上方滚动,照得昏暗的舱内白昼一般,他们似闪电凶恶地纠缠着,泪与汗挥洒如磅礴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