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舟就在藏书阁附近,一见燕岂名就焦急地迎上来:
“阿名。”
燕岂名抓住他的小臂:“师兄,我没事。”
似星河跟在后面,视线飘过来。
段沉舟反抓住燕岂名的手,将他护到后面,这里没有别人,他冷冷看着似星河,声音低沉,却是在问燕岂名:
“阿名,他是谁。”
靠,燕岂名心头一颤,他好不容易把这边哄好了,师兄要是一句,是你之前救的那个魔修?那不就彻底完了。
碍于人设,他连尬笑都做不出来。
只能狠狠一掐段沉舟的后腰,一边低声解释:“师兄,他暂时不是敌人。”
虽然很对不起,但师兄应该不会露出什么不该有的表情吧。
对面似星河抬眸看来,抬起一边眉头:“我什么时——”
闭嘴,你什么时候都不能是师兄的敌人!
保险起见,燕岂名又一个闪身,回到两个人中间。
“师兄,他要去天衍宗做客。”
想了想,拉起似星河的袖子:“和我住。”
燕岂名成功化解一场危机,向师兄暗示他自己尚能应付。
但段沉舟的表情仍然不好看,一路上拼命想插到两人中间,燕岂名也想……似星河他好像也……
燕岂名面无表情击败了其他两人,成为走在中间的胜利者。
但他突然发现,当三个人都冷脸的时候,对话似乎格外难以推进。
燕岂名的冷脸都快挂不住了。
那个苏什么千语的,可真是个修仙的好苗子啊。
三块冰山不声不响地到了偏殿,这边正在清点损失。
云虚子显然是想挽留他们,燕岂名装作听不懂暗示。
“嗯,灵力尚可,无大损伤。”
“鹤舟在外面,也无损伤。”
“灵石?师兄,灵石没被魔物洗劫吧?”
“那看来不需天机阁襄助,鹤舟随时能出发。”
“谢过,谢过。”
云虚子脸都僵住了,但燕岂名的脸冷着,比他还僵。
似星河跟在旁边,无聊得很,好像还有点想笑。
燕岂名怀疑自己看错了,但看错那一眼让他很惦记,真想偷看两眼。人设压着不能偷看,再看见时,似星河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表情。
他有点怀念当剑的日子,可以跳起来狠狠在小崽子头上来一下。
等终于站到鹤舟上,天衍宗回去的人比来时的人多了两个,唔,可能不止。
不知道那个叫殃渡的,带着一大群渡鸦会藏到哪里。
似星河在这里,下属们肯定要随行,说不定还要紧急查阅所有的灵简,等待回报。
他们的鹤舟不会超载吧。
回到熟悉的地盘,有似星河在旁边,燕岂名也丝毫不敢放浪形骸,但脑子里忍不住天马行空地放空起来。
“阿名,”前面的段沉舟脚步一顿,突然回头,“你睡我隔壁。”
什么?
段沉舟无奈地重复一遍:“你今晚睡在我隔壁。”
燕岂名回过神。哦对,为了防止渡鸦偷袭,鹤舟准备留足防御的灵石,慢慢回去。
所以他们今晚要在鹤舟上过夜。
“至于这位贵客——”段沉舟视线自下而上扫过似星河,贵客二字咬得极重,语气倒像是实则不然。
“给你安排的房间在楼上。”
“想必魔尊大人不至于不认识路,”他把燕岂名拉过去,“阿名和我,就不相送了。”
第23章
“好……”啊。
也是好久没和师兄住这么近了。
燕岂名应到一半,想起自己的人设,赶紧把尾音掐掉。
半截欢快的回答让他微微心虚,瞬间用力将脸变得更冷几分,抬头去看似星河的反应。
似星河没说话,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
不说话,就是没意见。
燕岂名愉快:“那就不送了。”
积极地赶跑了似星河,还没出声,转头段沉舟抓着他的胳膊,直直进了自己房间。
“解释吧。”
段沉舟把他往中间一放,挥手设下静音结界,皱着眉头看他。
一个人,硬是端出了三堂会审的威势。
“这、这么严肃干嘛,”燕岂名抬手摸摸鼻子,拉过椅子往上一坐,又伸长了手去够茶壶:“师兄,此事说来话长,你让我先喝点茶,润润口……”
那小模样,一看就知道心里有鬼。
段沉舟深吸一口气,抬抬袖子。
倒扣的茶盏稳稳翻落,浅色茶液瞬间注满。茶好了。
他就站在一边:“喝吧。”
燕岂名手才伸到一半:“……”
他只好战术性喝茶。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燕岂名吞了一口茶水,含糊其辞,“师兄不是也猜到了,我之前救的那个孩子,不知道怎么混成魔尊了,他没什么坏心眼,钥匙反正也在他手里,顺道来修真界玩玩。”
说得和小狗长大了,牵着去踏青一样。
孩子,段沉舟没好气:“这么大个孩子。”
燕岂名:“……”他也不知道啊。
不过确实古怪,他回想着皱起眉来,问段沉舟:“师兄,典籍记载过,修真界和魔界之间的时间流逝有差异这件事吗?”
“差异?”段沉舟十分敏锐,不答反问,“他那边过了多久。”
燕岂名晃晃脚,低头喝茶:“三年。”
而修真界不过才半月。
段沉舟也有几分震惊,但又觉得,好像这样才说得通。
他沉默了一会,神色复杂:
“师尊留下的典籍浩如烟海,这些年你我查阅了许多,也不能尽数读完。但……阿名,人心易变,更别提魔的心,你应该最懂。”
燕岂名抿了口茶,没说话。
段沉舟还记得在魔界时,他和自己据理力争,说小孩心性纯良,可以向善。
阿名看着散漫,打小性格就执拗,是个不撞南墙心不死的。看他这样,指定已经撞了一回了。
今天看到的魔尊,可不是一个善茬。
而且……想到那人看燕岂名的眼神,段沉舟皱眉拍板:“魔界的事我会查,你本命剑的问题解决之前,不要再掺和他的事了。”
他这话说得颇具师兄威严,是只在真想让燕岂名听话时,才会有的严肃。
燕岂名……燕岂名突然觉得桌上花纹极为好看。
他心虚转了两下杯盏,眼神飘忽:
“师兄,我突然有件事好像忘记与你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还和他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你监管他?!”
段沉舟听了交易内容,咬牙切齿,一脸愤懑。
燕岂名疑惑,慢慢眨了眨眼。
他自认把这件事解释得挺清楚了,师兄怎么一副更不放心的样子。
燕岂名摸摸鼻子:“真要打起来,他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吧,我会好好看着他,不给我们天衍宗惹麻烦的,更不会让他去为祸人间。”
段沉舟无语:“……”
他不放心的是宗门和人间吗?自己怎么有这么傻的师弟!
张口欲言,看着燕岂名一脸无谓的样子,段沉舟又硬生生憋回去,差点没呛出一口老血。虽然该敏锐的地方毫不敏锐,但没有察觉好像也不是坏事……
嘶——
趁他纠结的功夫,燕岂名一溜烟跑到了门口,临走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了师兄,他还没认出来我,你可别说漏嘴了,我是个冷峻的剑修,也不认识他啊。”
段沉舟以为自己幻听了:“???”
话过于荒谬,以至于嘴自己会重复:“他没认出你?”
燕岂名挥挥手:“包的!”
。
鹤舟上的房间很宽敞,布置得也颇为舒适,修士筑基之后就无需睡眠,可以吐纳代替,不妨碍有燕岂名这种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