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顿时鸦雀无声。
说不清因为利益送亲人去死，和因为迷信而害死亲人，哪种更可悲，或者都很可悲。
面对这种被洗脑的人他们再怎么说也没办法改变他们的观念，广永望再生气，也没有和他辩论的欲望。
说不过他的。
这种人脑子里自有自己的逻辑。
对付这种人，让法律制裁更合适。
发现这些警察都安静了下来，这个怪异的中年男人得意得脸上垂下的皮都微微颤抖。
这群人读书比他还多有什么用。
比他们山村旮旯要富裕的警察也说不过他！
他激动地坐在轮椅上不受控制，发出咔咔的笑声。
林佳绪看见过异形攻击人，但还是头一次知道有人这么想被异形吃掉。
他发出真挚地疑惑：“那你为什么不去极乐世界？难道你喜欢痛苦吗？”
中年男人笑容僵硬在脸上。
“噗。”
大家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啊对啊，既然死了是享福，你怎么还不去死！”旁边有人喊道。
广永望也咧嘴笑：“说是极乐世界，偏偏你自己不去，送你的家人去，合着就你一个人受苦呗？”
中年男人顿时瞪起浑浊的眼睛。
他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林佳绪，“你，你小孩懂什么，还有你们，我活着是替他们赎罪，要不然……”
“所以其实你也想被异形吃掉？”
小孩歪了歪头，脸上满是童真和真心实意地好奇。
林佳绪这纯粹的孩童质问，以及淡漠的语气，让他脸色更加难看。
忽然，中年男人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看着林佳绪，仿佛发现了什么。
那小孩漆黑的眼眸似乎要把自己吸入深渊。
“怪……不，菩萨，菩萨保佑……”
他开始胡言乱语说着什么。
又是菩萨，怪物出现了，死了又活了之类的话，神色癫狂地抓着轮椅把手，浑身抽搐，不敢再看林佳绪。
眼神惊恐，还急切想要逃离这里。
推着轮椅的警察见状不对，连忙把人推着离开又叫了医生。
“他怎么突然发病了？”
大家很是困惑。
这些人身上除了污染症状没什么大病，就是似乎精神上的问题很严重，这么小半天，就三不五时的发病。
这个人其实算是情况稳定的，突然又开始激动起来，他们也有点不解。
“难道是说得过分了？不至于吧？”
“应该不是。”
“连杀人都做了，还怕这几句话？”
而且面对警察审讯，他们都还那么趾高气昂，根本不可能因为这种原因让他们发疯。
只有广永望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悄悄蹲下来，小声说：“你收敛点啊，要是被基地里知道你用了精神污染，回头要挨批了。”
林佳绪摇摇头：“我没有用啊。”
他仔细想了想自己真正造成精神污染也就两次。
一次是最初和终迁见面打架那次，一次是和那个异形打架，除此之外，只按照要求在基地里测试过几次而已。
肯定跟自己无关。
小孩肯定道：“是他太脆弱了，承受不了打击。我才说了两句话。”
“……是，是这样嘛？”
广永望沉默了一下。
行吧，没有用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林佳绪心想，而且不是说喜欢异形和菩萨吗？
那他干嘛看见自己还跑了？
林佳绪冷冷道：“叶公好龙，他根本不想被异形吃。”
第72章
林佳绪接到终迁的电话。
“你在哪，我去找你。”终迁做完检查回到病房没看到人，问了护士后知道林佳绪已经醒来了。
“我现在回去。”林佳绪这才发现自己和广永望已经在这里看了好半天热闹。
小孩蹦蹦跳跳地回到病房。
进门就看见里面坐着终迁和有点疲惫张宏远，桌上还放着几份盒饭。
广永望：“小迁，队长也在啊。”
“嗯，”终迁点点头，看向门口的小孩，“睡了大半天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醒来后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把小孩提溜到自己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林佳绪面色红润，神清气爽的，一点也不像刚刚从昏迷中醒来。
林佳绪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一杯水。
再精力充沛地给他来了一套托马斯全旋，站起来后臭屁道：“没有，我感觉超级好！”
终迁忍不住笑道，“挺好的。”
看出来了，要不也不能够刚下病床就跳的这么开心。
张宏远也笑着：“佳佳还真有精神。”
终迁：“你们两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我在病房等你们好半天。”
林佳绪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他撒谎，他根本不想被异形吃掉。”
“他自然不想，他很清楚被异形吃掉等于死，那种人怎么可能会想死。”
张宏远叹口气说道。
那轮椅上的病患既然还活着，自然不想死，说什么被异形吃了，骗骗别人就算了，骗不了自己。
也是因为这样，当他真看到可能，疑似心中“菩萨”的林佳绪，他第一反应是立刻逃跑，逃得越远越好。
林佳绪年纪还小还不够了解人性，但其他人心知肚明。
那个人显然知道自己所说的极乐世界是荒诞离谱的，他不过是用这种方式在劝服自己，不是在作恶而是在做好事。
林佳绪爬到了终迁身边，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力量增长，小孩跃跃欲试地探出手。
他问：“那个人还说菩萨，他是把那个异形当成菩萨了吗？”
小孩刚醒，终迁心里的那点可怜劲还没散，看他调皮的动作，半推半就的陪他玩着。
随意打闹两下，终迁便判断出，林佳绪的身体素质确实增长不少，“速度变快，反应灵敏度也跟得上，你提升的很快嘛。”
“等我再长大一点，肯定能把你按在地上打。”小孩得意洋洋道。
“你就记着这个。”
终迁嗤笑。
都不知道说他聪明还是笨，说聪明吧，还把要揍他的话提前告诉自己，不聪明吧，还知道要等长大了再揍。
不过心里同时升起了危机感，按照林佳绪这个成长速度，估摸不用等他成年，四五年时间，甚至更短，还真能反超自己。
终迁沉思，要不还是趁孩子还小，多打几顿吧。
他们两玩闹间，广永望聊起这次任务的事：“那些病患叫海藻怪异形菩萨。不过具体是哪个神，他们也搞不起清楚……”
张宏远略微坐直，蹙起眉头：“怎么回事，连自己信仰的什么神都说不清？”
广永望也觉得离谱：“我陪着他们审讯了，那群人有的他们菩萨是释迦牟尼，有的又说是观世音菩萨，但根据我们从山上拿回来的雕刻像，发现雕像后面又写的是上清灵宝天尊。”
林佳绪好奇地回头，“这些不是一个人吗？”
他就只认识观音，还是因为西游记才认识的。
终迁闻言停下打闹，他多少也听过这些神祇，但算不上熟悉。
打开终端一边查，看完词条他无语道：“菩萨是佛教的，上清灵宝天尊是道教的，他们怎么连这个都能混？”
“是佛教和道教没错。”
广永望倒是有点能理解。
“其实大部分人不太会去区分这些，神明多是地域性的，哪个地方信哪个神都说不准，而且现代嘛，还是哪个神管用信哪个……”
或许这话听起来有点亵渎，但也是事实。
看他们两个求知欲的表情，广永望也乐得科普，“民间信仰大概就是那么回事，可能你现在再去问一次他们可能又会说个新的出来。”
“比如送子观音，财神，可能还有关羽什么的，说起来我以前还见过有人在道观里求观音娘娘送子来着，还有还有，比如故宫的那个什么宫殿，里面也没神，不也很多人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