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神情骤变。
一旦突破临界值，张宏远必死无疑。
李元璐手脚微凉，作为张宏远曾经的队长，如今的上司，他们共事也快有二十年了。
骤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想起来曾经一一被送走的那些队友和同伴。
“李姨！”终迁下意识扶住她，一手抱紧了怀里的小孩。
“我没事，”她叹口气站稳，面对医生问：“抑制药物也没办法压下异变吗？”
林佳绪被裹得喘不过来气，皱着眉醒过来。
就听见李元璐的问话，还有医生的回答，“不行，张队原本异变值就很高了，现在研发的抑制药物对他没有用。”
林佳绪愣愣，扭头，“手术做完了？”
终迁勉强地回了他一下，“嗯。”
李元璐站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辛苦医生了。”
一行人沉默地来到特队队员的病房。
张宏远虽然手术结束，但是情况危急，现在只能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他们也不能进去。
看见他们过来，几个躺在床上，身穿病号服的人急忙问，“队长怎么样了？”
终迁三言两语把医生的话告诉大家。
大家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甚至还有冲动的队友大骂自己没用。
李元璐作为领导，虽然难过，却到底经历更多。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一一安排道：“你们先养好伤，异处局和基地那边不用操心。小迁，明天开始你恢复工作，佳佳你和小迁一起，都来异处局，暂代特队负责阑市的异形和污染清剿任务。”
终迁一改往日推脱模样，认真接下工作：“是。”
林佳绪看了看他，也点头。
异处局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李元璐不再多留，终迁带林佳绪也跟着离开了。
李元璐把他们两送回家，叮嘱道：“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异处局。”
终迁本是想今天就去异处局，但都送到家门口了，也接受了李元璐的好意。
回到家，林佳绪却没有睡。
他想到生死不明的张宏远，又想到大家的沉默和眼中的悲伤和难过，翻来覆去，又坐了起来。
林佳绪打开终端，给平时不会联系的闻教授打电话。
“闻教授。”小孩的声音异常平静。
“佳佳？”
接到电话的闻教授很是诧异，这孩子平时恨不得绕着他们走，更不爱听他们说那些知识，怎么还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但听了林佳绪的请求后，闻教授默然，叹道，“那你来基地吧。”
“好。”
林佳绪挂了电话，换了一身衣服，也没去找终迁，直接以人形飞了出去。
临近傍晚，终迁醒来，林佳绪已经赶回。
第二天开始，林佳绪和终迁就去异处局报道。
终迁接过了特队的担子，每天不是在解决异形的路上，就是在写报告和救援的路上。
而林佳绪却一改之前对李元璐的承诺，每天跑来异处局带猫不知道飞哪去，一出门就是一个上下午。
偏偏每天还能准时准点的从终迁的办公室路过，小孩对着窗口挥手：“我来啦！”
他甩甩屁股：“我走啦！”
终迁准备出门时，林佳绪又不知从哪冒出来，“我又来啦！”
“我又走啦！”
埋头疯狂写报告的终迁忍无可忍，捏折了笔。
“你有本事给我回来！看我揍不揍你！”
林佳绪冲他做了个鬼脸，飞得更高了。
小孩洋洋得意，他又不傻，这时回去肯定要打架，他才不回去呢。
徐乐晨他们得知后，同情了终迁一秒。
徐乐语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孩嘛，精力旺盛，你忍忍哈。”敷衍安慰后，又告诉他个坏消息，“对了小迁，快要期中考了。你做准备好了吗？”
淦！
无辜的笔彻底在终迁手里夭折。
终迁眼前一黑，比林佳绪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沉重。
他早忘了考试这回事了！
还有自己还是个高中生，还有学业的事情！
他僵硬地抬头：“什么时候？”
大家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就两周后。”
终迁松口气：“哦，还有两周啊。”
时间挤一挤，应该还来得及复习。
“你们做笔记了吗？借我！”
终迁学习上都没有这么烦恼过。
徐乐晨难得见终迁这样，总算有种被学霸压制许久后总算能扬眉吐气的痛快了。
他大方贡献了自己的笔记本，还拍胸保证：“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
就在终迁陷入工作和学业两头兼顾，还抽空去医院看望队友和队长的忙碌中，时间匆匆过了一周。
今天林佳绪没再带猫出门，终迁去学校考试了。
林佳绪来了医院，和广永望守在了张宏远的重症监护室外，而监护室中，有医生护士，还有闻教授和夏雯琳。
广永望攥紧了林佳绪的胳膊，紧张兮兮：“佳佳，队长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会没事的。”
林佳绪第五次木着脸，从他手里抽出自己被抓得死紧的胳膊。
看着里面躺着的张宏远，林佳绪却想到了之前闻教授告诉他的事。
这些天他一直往基地跑。
那天打电话闻教授告诉他，基地对污染抑制剂的研究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但唯独卡在临床上。
而他*们也不敢临床实验，万一出点差错就是死人和变成异形，导致研究难以推进。
林佳绪便决定过去做志愿者，“我又不怕污染，我可以不用自己的污染力量，参与你们的临床实验，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要是抑制剂研究成功，你们必须立刻给张队用上。”
闻教授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
可是实验很不顺利。
不是林佳绪想贡献一点力量就能贡献，药物完全对他没有用，甚至掀不起一丁点水花。
实验还是陷入了僵局。
林佳绪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闻教授看着实验数据，叹口气说出了林佳绪没想到的一句话：“其实如果做临床试验，最佳的人选应该是终迁才对。”
林佳绪愕然，“你说谁？”
“是终迁。”
闻教授坐下来，慢慢说起了曾经的事。
“在污染和异能者最初出现时，曾有人发表了‘污染是促使人类进化为完美人类’的言论，但污染带来的伤害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污染异变到最后的结局要么是死亡，要么是变成与异形相似的怪物。以前没有人会把这话当真。”
“以前？”
林佳绪隐约察觉到什么，他腰背挺直，皱着脸凝神继续听。
“对，以前。”
“但四年前从污染区中独自走出来的终迁却打破异能者异变必死的这条规律。”
闻教授苍老却清明的眼中充满了复杂：“他把污染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不会在体内留下任何污染，他的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变。是真正，也最完美的进化。”
“终迁是人类真正的奇迹。”
第89章
林佳绪听完，心中没有什么突破了人类极限的奇迹感慨，也没有终迁与众不同的特别。
他静静看闻教授，一双眼眸中没有多余情绪：“你们要拿终迁做研究？”
听出他话里的冷意，闻教授感觉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他愣了愣，叹着笑道：“你们平时在基地里不就是被研究吗？放心吧，就算终迁自己同意，我们也不会允许他参与临床试验的。”
人的欲念无穷无尽，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他们也无法再控制。
所以与其让情势走向不可控前，干脆从源头遏制。
有了闻教授这话，林佳绪才收敛了周身的气息，继续询问起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