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宝深呼吸，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呐：“……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匆匆离开。
林佳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远去的方向，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了更强烈的恐惧。他低声对徐乐晨道：“她看我的眼神，和你第一次知道我原形时一模一样。”
徐乐晨惊了一惊，压低声音：“你的意思是，她认出你是……了？”
“很可能。”
林佳绪微微点头。
第143章
宋宝的表情太明显。
林佳绪见过太多类似的反应，所以瞬间能感觉到宋宝的情绪异常。
他从不低估人类的判断力，尤其是那些对污染的敏锐的异能者。
林佳绪虽然能收敛污染气息，但对某些特殊异能者来说，这点遮掩根本挡不住他们的感知和“视线”。
就像他年幼还没有异能时，许多异能者在接触他的一瞬间，都会察觉到他的不同。
随后那些人本能地后退，戒备，或者惊恐地大喊大叫。
现在林佳绪更具有“人性”了，但如果对上这类特殊的异能者，对方依旧能看穿他的本质。
毕竟他一身污染，只是被收敛。不是隐藏，更不是消失。
唔……
林佳绪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了。
偶尔再感受到，还有点新鲜。
林佳绪把自己的猜测发到了他们几个人的群里。
终迁看着群里的消息，微微皱起了眉头。
宋宝只一眼就精准地看出林佳绪非人的本质的可能，让他和特队一行人都暗自心惊。
这女孩不简单。
如果宋宝真的看穿了林佳绪的身份，他们在龙城的行动恐怕会节外生枝。
有些麻烦……
终迁敲了敲桌子下几声。
徐乐语顿了一下。等了一会儿也起身，唇角挂着自然的微笑：“水喝多了，我也去趟洗手间。”
她一走，终迁状似随意地聊起：“宋宝也是异能者？”
“那当然啦！”
罗固的声音充满了骄傲，“宝丫头是特殊系精神类异能者。别看她还小，十岁测试时天赋就有S级别！放眼整个中州，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S级？”
平毅他们三人神色微变。
他们能过关斩将地加入异处局实力绝对不差，但S级的异能者……考核里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新人。
平毅轻叹：“后浪推前浪啊。”
明明他们也很年轻，却莫名有种无力感。
“那可不。”
罗固心有戚戚，他可太懂这种感受了。
在龙城被宋宝吊打，去了连港城哪里都是强者，又亲眼看着终迁吊打人形异形，那感受极为深切。
罗固出门一趟回来，彻底放下了心底里那身为异能者些微的高傲，乐呵呵地当自己普通人了。
林佳绪心有疑惑，干脆问道：“她的异能这么强，没考虑过加入异处局吗？”
林佳绪刚加入异处局时，异能者并没有明确的等级划分，都是以污染值为判定。
但大灾日后，全球污染值飙升，异能者数量激增，国家才重新制定了衡量标准。
初期觉醒能达到S级的异能者寥寥无几，而林佳绪看得更清晰，宋宝的异能，即便放在特队里，也绝对是顶尖。
李局和魏姐可是隔三差五就说缺人，这样的天才，龙城异处局竟然没有收？
罗固神色一滞，叹了口气道：“怎么没有。但宝丫头身体不太好，我们这里的环境你也是清楚的，她是绝对受不住高强度的任务，只能精养着。”
这么说倒是说得过去了。
宋宝的身形比同龄人瘦弱许多，脸色也透着不健康的苍白。
但林佳绪还是敏锐地感觉到罗固话里的迟疑，还想继续问，终迁就在桌下捏了捏他的手。
林佳绪顿了一下，反手抓了回去。
倒也没再问下去。
……
洗手间的单人隔间。
宋宝从里面反锁着门，手心摊开。
那只和她有精神联系的异虫在她掌心剧烈挣扎了几下，突然僵直不动，体表泛起诡异的灰黑色。
看着手里彻底被污染化的虫子，她眼里流露出凝重的神色。
“果然是污染。人形异形？中州怎么会有人形异形？”她低声喃喃道。
这时，门外传来两声轻叩。
宋宝僵住，下意识攥紧拳头，碾碎了手里的虫子，虫子化成一滩黑色粘液。
她拿出纸巾飞快擦拭手，包裹起虫子飞快丢进马桶中，迅速按下冲水键，抬高声音：“有人！”
“聊聊？”
门外徐乐语微微侧头，温和道。
宋宝绷紧精神。
她不动声色地打开了终端，手放在了紧急求救按键上，乱答道：“你要用厕所吗！我马上就好了。”
徐乐语抬了下眉，清了清嗓子换回自己原本的声音：“我是徐乐语，我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佳佳的不对。既然有所察觉，不如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徐乐语？国家特队的那个徐乐语？”宋宝动作一顿，精神力悄然蔓延，对厕所外的人扫了一圈。
尽管徐乐语做了伪装，但没有使用异能掩盖，仔细一看，五官和轮廓与网上照片还是吻合的。
但越肯定，宋宝眼神盯得门口越紧。国家特队的人，怎么会和异形在一起，难道……
她心里的怒火盖过恐惧：“你居然叛变了？！”
徐乐语没料到她这么……
呃，直白。
徐乐语差点笑出声，这孩子连周旋的余地都不留，也不怕他们真是坏人灭了她口？
徐乐语压低了声音：“我可以和你解释，但你确定要在厕所门口跟我讨论这个？”
此时，走廊上陆续传来脚步声和谈笑声。
宋宝咬着牙，终于把门拉开了条缝儿，警惕地探出头。
徐乐语笑了一下，这孩子也是真实诚。
不说点什么别的就直接开了门？
但徐乐语可不打算给她反悔的机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走吧，别让大家等急了。”一边低声道：“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说。”
宋宝挣扎了一下，却发现徐乐语的力道恰到好处，并不会伤到她，宋宝自己家就开的保镖公司，她太熟悉这种抓力了。
宋宝顿了顿，推开她：“我自己走。”
但踏出洗手间的瞬间，她呼吸微微一滞。
这里的人都没有遇到过异形，宋宝感知极强，她一出来就看见了远处的那处黑色漩涡。
她脸色顿时一白。
自己刚才不该这么和徐乐语说话的。
她还是被徐乐语这个名字给唬住了，要不是因为对国家特队的天然信任，她现在不会这么冲动。
她不该出来。
至少不该这么毫无准备地跟着她走。
宋宝下意识观察起这个早已熟悉了的茶楼。这里的人都没有遇到过人形异形，即使她说了，这些人也不可能相信。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宝感知得到，她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可能是林佳绪的对手。
宋宝此刻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死紧，随时会断。
徐乐语叹了口气，看来现在不是适合说明的时候。她主动退开半步，给宋宝留出空间。
以免这孩子真自己吓出好歹。
……
回到餐桌时，罗固还在和林佳绪讲着龙城的趣闻。
林佳绪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吃着花生子，一边配合地点点头。
看见宋宝回来，罗固道：“回来了啊。我让人上了点吃的，你们快过来坐。”
宋宝默不作声地坐下，微微僵硬地拿起已经化掉的冰饮，机械地喝着。
徐乐语也回来了。
林佳绪抬眸眼神询问。
她微不可查地对林佳绪颔首。
林佳绪明白了。
他的身份确实暴露了。
徐乐语坐下，加入了话题中，随口胡诌道：“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和宋宝聊了两句，她说很好奇阑市的异处局是什么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