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但这不是最棘手的，如果林佳绪是天上的月，多处两个月亮也不算什么。
可除此之外，他们的眼前还出现了一个令所有在场的人看了都会胆寒的怪物。
那怪物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只是一团怪异的，谁看了都说不出一声好的无形怪物，身上鼓起密密麻麻的气泡，漆黑的身躯里，无数诡异的红色如同血浆般流淌着。
祂缓慢地变大，犹如山丘巨岩，缓缓地占据整片污染区，仿佛巨大的黏虫，所到之处只留下一片片黏腻黑色污染。
若是祂速度再快一些，整座山岭都能夷为平地。
徐乐晨看着那庞大的黑色蠕动怪物，浑身颤抖。
这是佳佳？
佳佳的真正本体竟然是这副模样？
这就是佳佳一直不愿意让他们看见的本体？
原来长这样？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佳佳，可是林佳绪的一切变化都是在他亲眼看着发生，连*想要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很早之前徐乐晨就做好了林佳绪是怪物，也绝对不会和常人一样的心理准备。
但这时候看见这个丑陋，堪称恶心的怪物，还是忍不住生理性的一阵作呕。
终迁倒是神色如常，并没太大反应，只是想到林佳绪遮遮掩掩，到前不久他们才知道林佳绪还有个本体的事实。他下意识想，所以佳佳是觉得自己长得丑，才不告诉他们本体长什么样？
终迁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先警惕，还是担心，还是笑，但最终还是对林佳绪现在的状态担忧盖过了其他。
他静静看着在山林里肆虐的的怪物，心想，林佳绪没有说出来是正确的。
如果林佳绪最开始暴露出来的本体不是雾状形态，而是这副诡异丑陋的庞大形体，他们还能接受他的存在吗？
是丑得恶心还是因为精神污染都不重要了，现在更重要的是大家的安全。
后方，徐乐晨脸色苍白道：“快走，离，离开这里，避开天空的那双眼睛……”
但大家无法回答他。
当天空上的血月照映大地之时，他们的精神就出现了混乱。
瞬间嗡鸣，仿佛有无数蚂蚁啃食着他们的身躯与大脑，在艰难地支撑着对抗无孔不入的精神污染。
而被抓住的蓝鹰等人，也在林佳绪出现变化的那一瞬间陷入了精神混乱中，疯狂呢喃，抱头嚎叫。
只有终迁还完全清醒着。
他并没有受到天空血月的影响，但林佳绪本体还是带来了极大威慑，那恐怖的压迫感，让他几乎瞬间紧绷，带着难以言喻的危机感。
林佳绪此刻带给他的威胁强得让他根本无心去思考太多，去担心林佳绪变回本体的影响和其他种种需要考虑的问题。
若不是还能保持清醒，知道眼前的是林佳绪，终迁估计无法遏制地挥斩出手中的刀。
他听着身后赶来的队友们粗重的声音，深呼吸着，再次抬眸看向眼前庞大的怪物，已然冷静了不少。
这是佳佳。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一丝人类意识的残存让祂特意避开人类，还是污染区之中有什么在吸引着祂，眼前的怪物前进的方向并不是身后的污染区外围，而是更加深入的污染区中心处。
终迁心里多少还是松了口气，他还没做好现在就要举刀面对林佳绪的准备。
荆棘在蔓延，随着林佳绪的强势爆发，荆棘也陷入了疯狂之中。
徐依暖在看见眼前怪物的瞬间，怔住了几秒。
虽然她早已经接受林佳绪是怪物的事实好，也接受自己死了也变成怪物的事实，但当看见这几乎被她刻意遗忘在记忆洪流里的庞然大物时，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尘埃落定的感觉。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佳佳主动找上的自己啊……
她早该知道的。
不。
徐依暖苦笑，她本来就知道，只是不想去深想而已。
看着这怪物肆无忌惮地肆虐山林，所到之处化为尘埃，她又想起最初看见怪物的那个雨夜，想起了看见窗口上婴儿般怪物时的恐惧。
徐依暖突然生出一股悲哀。
好像从遇到这个怪物开始，她的人生就仿佛是虚假的，被操控着，曾经是，现在也是，她和林承一直在围绕着祂转，在努力扮演着一对完美无缺的父母。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欺骗，都是假的吗？
徐依暖心里莫名升起了恨意。
从那个孩子再次睁开眼之后就诞生的恨意，一直被隐藏在心里从来不敢直视，被自己刻意忽略被欺骗的恨！
全神贯注的终迁根本没注意到，荆棘在黑暗之中开始疯狂地蔓延生长，与远处的林佳绪似乎牵连缠绕着。
终迁周身缓缓升起微光，低落在身上的雨水化成水汽，他绷紧下颌，握着刀的手臂随着林佳绪的远去缓缓落下。
看着林佳绪离开，他也渐渐冷静下来，目光看向一旁渐渐恢复过来的队友。
但现在他们的状态都不怎么好，终迁没太多时间思考，他干脆利落地让荆棘带着所有人离开：“还能动吗？佳佳……失控了，通知所有人撤退吧。”
徐乐语睁开眼，迟了几秒才缓缓道：“不用，我和你一起去追佳佳。其他人撤回。”
徐乐晨及时道：“还有我。”
虽然他因为异能的关系状态很不好，但也多亏异能，现在是在场所有人里最为清醒，不怎么受精神污染影响的二人之一。
“不行，你们现在根本没办法行动。”终迁并不赞同。
他们精神受污染，异变速度会加快。即使现在有药剂能暂时克制住异变，但林佳绪的污染强度是他都需要谨慎对待的程度，而药物作用又不是百分百，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徐乐晨一句话堵上他的嘴：“别劝了，佳佳是我弟。你让我不管他，可能吗？”
终迁眸光一暗，沉默了。
徐乐语用异能在平毅他们身边建起简陋的金属屋，挡住无孔不入的污染，她沉声道：“小迁，你实话告诉我，佳佳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林佳绪的这次异常和之前变回原形都不一样，这是头一次，她在看见那个怪物时，就有种恐慌。
不同于看见雾状的林佳绪，她这一次真正从林佳绪身上感受到了祂和其他异形的相似的感觉。
林佳绪仿佛成了彻彻底底的异形。他有着自己讨厌的丑陋身躯，还有着其他异形一样对万物生灵的不在意。
看着林佳绪如同无知无觉，肆虐吞噬一切的怪物，她恐慌着，害怕着。
自己的弟弟还能回来吗？
终迁一顿：“不清楚。我会尽可能想办法让他恢复理智，如果恢复不了……我会申请亲自处决。”
这是他最开始留在林佳绪身边的职责之一，他不敢保证林佳绪是否能恢复，但万一林佳绪真的彻底失去理智……
他表情极为平静，只有那只握着刀的指节愈加泛白还轻微的透着他内心的不平。
徐乐语瞬间怒道：“终迁！你疯了！那是佳佳！”
她不能接受林佳绪真的会彻底失去理智的可能，更不能接受终迁会亲手杀死林佳绪的可能！
徐乐晨也心乱了几分，猛地摇头：“你们别吵……就算恢复不了，我们想办法把佳佳困在山里不可以吗？就让他在这里，应该没事吧？”
“不行。天空的血月会造成精神污染。”终迁只说了这一句。
这话仿佛一盆凉水，顺着雨水从徐乐晨额头滑落至眼角。
程和志看着他们三人，不知道该先安慰哪个还是先劝说什么，干脆扭头看向远处让同伴几近分崩离析的怪物，心里是不断骂着。
都是一个个蠢蛋。
徐乐语沉默许久，直到山里再次传来强烈的震动，才缓缓回神，她心中清楚，眼下的林佳绪，无论如何都和无害无关。
她嗓音干涩，低声道：“难道就没办法唤醒佳佳吗？”
终迁却神色，思索了一会儿，想着林佳绪多次失去意识的情况，也不相信林佳绪这次就完全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