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叶眠忽然闻到了一阵浓浓的血腥味,九耀应该也闻到了,有些躁动地扑棱了几下翅膀。
不会是又有刺客吧。
经历了之前刺杀事件的页面格外警惕,冲九耀使了个眼色,九耀立时腾空而起,在天上盘旋了一圈,又飞回来,领着叶眠往正东方向走。
没走多远,迎面碰上了一小队太监,抬着个木头板,上面赫然是一具尸首。
尸体上连卷草席子也没盖,就那么袒露在外面,尸体的下半身全部被打烂了,紫红色的皮肉外翻,露出白色的骨头茬,两瓣屁股甚至变成了两个血窟窿。
叶眠浑身僵硬,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走不动,不经意间扫了一眼尸体的脸。
居然是他认识的人。
那个辣手摧花李德禄!
叶眠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扶着树干就吐了。
运送尸体的太监显然没想到主子会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小太监搬尸体的搬尸体,请罪的请罪,连景帝都被惊动了。
一通兵荒马乱后,叶眠终于安安稳稳地被送回了御帐,九耀寸步不离地跟在叶眠身后,生怕自己主人出什么差错。
萧厉给叶眠掖了掖被子,从后面搂着他,盛了一勺牛乳茶递到叶眠嘴边:“吓着了?”
叶眠歪头把牛乳茶喝了,轻轻说:“有一点,李德禄怎么会死了,还死的那么惨。”
九耀仰着脖子嘤嘤了两声,证明叶眠说的没错。
萧厉挥手让苏承恩把金雕抱走,又给叶眠喂了两口牛乳茶:“李德禄,是朕下旨杖杀。”
叶眠差点把嘴里的茶吐出来。
“为什么?”
“司正司查出,李德禄擅自往御马食槽里掺入砂石,御马误食,这才半路腹痛。”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是为了报复吧,尚乘局的官员欺侮掖庭罪奴,李德禄想借刀杀人。”萧厉声音顿了顿,“朕下旨将他杖毙,你会不会怕朕?”
虽说那些朝臣当着他的面,都是一色的溢美之词,但他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背后是怎么议论他的。
刻薄寡恩,残暴不仁,穷兵黩武,甚至说他克死了父母,是天煞孤星转世。
别人怎么想他毫不在意,他只怕自己的小含羞草会怕他。
“不会啊,你又不是随便杀的,是李德禄犯了错。”少年掰着手指头说,“李德禄害死了那么多马匹不说,还让我们在半路上出事,要不是带了九耀,恐怕三天三夜也走不回来。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李德禄罪有应得。”
叶眠用了一个成语,很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一脸快夸我地表情。
心中好像涌过了一阵热流,五脏六腑暖洋洋一片,格外熨帖。
萧厉从后面搂住叶眠,吻了吻戴着月白色缣巾的额头:“眠眠真乖。”
“唔……”
叶眠的脸倏地红了一片。
眠眠是他的小名,除了把他养大的迷谷爷爷和一些叔叔姨姨之外,也就知道那头坏狌狌偶尔会在逗他的时候这么叫。
怪羞草的。
嫩绿色的叶子悄然钻出了头顶,在缣巾下晃了晃。
叶眠慌忙扶了扶缣巾。
可不能让萧厉看见,要不然肯定又要弄个没完。
然而,叶眠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得过景帝的眼睛。他抓住叶眠的手:“怎么,眠眠的叶子又冒出来了?”
“没……没有。”叶眠支支吾吾地说,眼睛盯着衣襟角,根本不敢跟萧厉对视。
萧厉轻轻一扯,缣巾就散落在一边,乌黑的长发中,一抹嫩绿格外显眼。
新长出来的叶子很小,软乎乎的,看着就很好欺负。
“撒谎。”景帝给了含羞草一个爆栗,指尖已经触上了那抹嫩绿。
“别……”
随着新叶慢慢合拢,少年的身体也泛起了一层诱人的粉红。叶眠像猫儿般惊叫出声,浑身抖得不成样子。
萧厉剑眉微扬:“难受?”
“痒痒。”
叶眠脚趾弯了弯,声音跟头顶的叶子一样软。
萧厉扫了他一眼:“痒痒?是舒服才对吧。”
“没有,不……唔……”
景帝吻上了那双兀自辩解的淡粉色唇瓣。
皇上怎么又开始吃他嘴巴了?
唔,好奇怪。
叶眠软绵绵靠在萧厉怀里,任由景帝施为,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回一定要把花蜜榨出来。
皇上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雨露?
明明就不是透明的,一点也不像雨露。
凡人真是奇奇怪怪的……
叶眠在心里咕哝了几句,挣扎着推开萧厉。
萧厉眉头当时就皱起来了:“怎么,不愿意?”
“没。”叶眠软乎乎地伏在景帝怀里,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盛满了真挚的渴望,“求万岁,赐雨露。”
第27章
萧厉搂着叶眠的手紧了紧, 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按捺着心中的火气:“朕知道你想,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乖, 再等等。”
叶眠不依不饶,搂着萧厉的脖子用脸蹭他的胸口:“那还要等多长时间啊!”
他不想继续秃头。
“一点点, 就给我一点点好不好嘛。”
少年软乎乎的声音像小猫爪子一样, 钩得萧厉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小东西就地正法。
“莫闹。”萧厉揉了揉叶眠的脑袋,“乖, 把手给我。”
*
“别动,还没洗干净呢。”
萧厉抓着叶眠的手, 按在铜盆里细细揉搓。
叶眠的手被萧厉的大掌包着, 根本动弹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充满灵气的花蜜被清水稀释。
太浪费了。
叶眠用指尖挠挠景帝的手心,可怜巴巴地问:“真的不能给我吗?”
圆滚滚的大眼睛里满是纯澈的真挚, 萧厉觉得好不容易泄下去的火气又一次在心头聚拢。
“乖,再等等。”萧厉吻了吻小含羞草的额头。
又是再等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于是,叶眠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充满了氤氲灵气的铜盆被小太监端走。
他的头发!
叶眠气鼓鼓地瞪了萧厉一眼,赤着脚跑到铜镜前面,对着镜子照之前缺头发的地方。
虽然头发茬还是短的很明显,但是比之前长了一截, 也茂盛了些, 几乎看不到什么赤裸的头皮了。
叶眠晃了晃脑袋,把新叶子变出来, 轻轻摸了摸。
确实是比之前大了一圈。
这样下去,用不了一个月,他的叶子就能完全长出来。
想到这, 叶眠又高兴起来,蹦跶着跑回去,没骨头一样靠在景帝身边,用脑袋使劲蹭了蹭萧厉的颈窝,还试图去亲萧厉的嘴角。
好不容易静下心批折子的萧厉被小含羞草搅得心烦意乱,按住了那双作乱的手:“还说不是妖妃?你也想让朕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不是?”
“才没有,我不是妖妃,要做贤内助。”
这次叶眠并没对萧厉说他是妖妃表示出意外。
萨仁郡主说过,这是以夫妻关系比喻君臣关系嘛。
他不仅能记得住知识,还能学以致用,以贤内助喻贤臣。
他可真是一株聪明的草。
叶眠说完,就挺了挺胸脯,一双眼睛晶晶亮亮,等待着萧厉夸奖。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柿子放了三天,就要用瓜的眼睛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