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停煜捂住耳朵,不理人。
席墨伸手捏住时停煜的衣角,轻晃了晃,眉眼都低垂着:“哥哥……对不起。”
时停煜被这一声喊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短促地说了一个字:“别。”
这一招异常好用,无论是什么时候。
席墨又晃了晃他的衣角,声音放得更低:“你还是在生我气。”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时停煜把自己的衣角拽回来:“你不着急,除非是——”
席墨:“什么?”
时停煜抬眼,淡淡开口:“你骗我了。”
席墨一噎,这人的直觉真的强得恐怖,之前是这样,现在更是。
“怎么回事?”封南靠在一边,难得看到席墨一句话不说跟在时停煜的身后:“席墨你怎么突然跟个小媳妇一样,畏畏缩缩的。”
席墨若有所指地看向时停煜,也没说话,只伸手拉了拉时停煜的衣角。
走同样路子的封南一针见血:“别大鸟依人了。”
席墨的攻击力一点没降:“嗯,知道你依不了。”
封南:“你……”
时停煜直接打断这边的对话,面无表情地伸手把自己的衣角拽回来,看向萧筱:“走了萧筱。”
萧筱想都没想,抬脚直接跟。
封南震惊:“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萧筱应该是他带的新人,而不是时停煜带的。
席墨欠欠地看了一眼封南,时停煜就是偏爱他,都没打断他。
今天的计划暂时中断,时停煜看了下手机:“我们下山直接去村子里逛逛,孙言说村子里出了点事,我们从这边直接过去看看。”
封南严肃起来:“村子里突然就出事了?”
时停煜“嗯”了一声:“听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挺严重的,不过具体还得去现场看看,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拿走了村口的那块石头。”
这个副本是的确存在非自然现象的,说明那些石头也有自己的作用,他擅自拿走了石头,自然可能引起异样。
席墨:“现在想什么都有可能,下去看看再说吧。”
萧筱若有所思地回头再看了一眼这建造在深山之中的诡异建筑,心里浮起一点异样。
村中。
“我的儿啊,哪个杀千刀的要索你的命。”
哭嚎声和村民的议论声混在一起,吵的人心里发慌,小平房更是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堵得水泄不通。
孙言不在这里。
时停煜视线扫过这些人的身形,没找到该在这里的人。
封南直接大踏步向前,拨开人群,来到最里面,他过了这么多副本,什么没见过?但在看到这种死法的时候也着实愣了一下。
包围圈内,一个老妇人披头散发地抱着死者,死者全身赤裸着,身上密密麻麻地充满了针眼,整个人像是注水的猪肉一样,水肿起来,撑得皮肤变薄发亮,像是轻轻戳一下,就能有一摊尸水涌出来。
偏偏两只眼睛的地方没有注水,眼球被生生挖掉,仅剩个眼眶,五指上被用竹签穿起来,看着没什么力道,里面的骨头应该是被剥掉了,腹部被剖开,塞满了长势极好的杂草,下半身更是被砍地稀碎。
完全就是报复性的杀人。
现场充满了排泄物的恶心气味,这人应该没死多久。
时停煜眼睫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往这边挤的村民,他看到了,在死者身边,摆放着一枚熟悉的棺材钉。
这个标志跟那张照片重合了,死法不一样,不过都挺残忍的。
席墨从他身后走上前来,注意力也在那颗棺材钉上。
“诶,你们在这里啊,我刚回去找你们一趟,没找到。”孙言的表情没了最开始的轻松,语气也略沉重:“这出了点意外,我们出去说。”
时停煜顺道带上封南他俩一块出来。
孙言直接带他们去自己家里,大门敞开着,在这里坐着,刚好能看到出事那家的屋子。
萧筱没喝递过来的水,只安静地坐着。
时停煜斟酌着语句开口:“你们什么时候发现出事的?”
孙言:“你们出去没多久,害,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怪事,明明……”
他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什么,呸呸呸了三声,又起身去摸了摸挂在屋门口的石头。
那是段禁忌,不能说。
“看着不像是短时间人能做出来的。”封南果断把话题转过鬼神之说上:“村里人走的勤,我们刚去看了眼现场,短时间内,人根本没办法让他成这种死状。”
席墨补上一句:“现场干干净净的,一点血都没有,说明这里根本不是第一现场,而且还是大早上的,如果是人为的话,成功率无限接近于0。”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堵死人为的可能性。
他们要的就是鬼神,孙言他们不愿意主动开口,他们就强行把话题转过去。
孙言被两人这么一带,面色凝重了些:“我来这个村子之前,也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前几年,发生过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好几次,甚至是,我自己都看到了,所以没办法不相信了。”
时停煜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认真看向这人。
孙言在一众人的视线压力下,娓娓道来。
“我最开始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不过在七八岁的时候,被父母带着去外省务工了,上学也跟着他们在外面上,成绩也还好,不拔尖不垫底,父母小时候对我说,村子这边的条件很差,让我好好学习,再也不要回到这边来。”
“可事情出现了转机,我大学毕业后,经济行业不景气,原本想着先找份差不多的工作过度一下,看看能不能积累经验去到更好的企业,但我父母突然病重了,整天清醒的时候不多,这为数不多的清醒时间,他们开始催我,催我回去出生的村子里,说这里需要我。”
“我最开始并不情愿,毕竟我出来了,见识过大城市的机会和繁荣,现在我年轻,有机会为什么不能在外面享受更好的人生,可他们的病更重了,我跑遍了各大医院,除了收到一叠一叠的病危通知书外,我什么也没得到。”
“父母几年的积蓄在icu中两个月就砸完了,我没办法,只能接他们回家。”
说到这里,孙言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病重的人按理来说没了治疗手段很快就该咽气了,可他们没有,他们的皮肤上开始渗血,一点一点地染红被子,我试图跟他们交流,他们还是那句话,让我回到出生的村子中来,说这里需要我。”
“他们病重无力,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来,断断续续的,时不时地叹口气,他们躺在床上,用仅剩的生命不断重复着那句话,让我回来,这里需要我。”
“我没办法,我能从他们消瘦的脸上看到痛苦,就是那种我不回来他们就咽不下去最后一口气的感觉。”
孙言捂住脸,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没办法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得到消息这边缺一名基层工作人员——我报名了。”
“毫无疑问,这个岗位没人来,公示期也很快结束,得到确定通知的那天,父母咽气了,临死前最后一句,让我把他们带回去。”
“之后我就拖着行李箱来到了这个地方,但这种诡异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孙言定定地看着他们:“我过来的第一天,有人死了,死状很惨,整个人被吊死在横梁上,你们知道吊死这人的是什么吗?”
时停煜:“稻草?”
孙言一愣,点了点头:“就是一根稻草,把人吊死在横梁,我不相信,我觉得是人为的,然后一头扎进调查中,村民不报警,我报警,可是……偏远地区,没有法律,没有公正的法律,没人能帮我。”
“所有村民都在说就是鬼做的,我年轻气盛,想着从来没有鬼,都是人为,就算是鬼,也不该有这种轻蔑生命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