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为什么不给钱?(83)

2025-09-05 评论

  这是一场循环,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鲁岳经历了几百回,几千回,态度也从一开始的积极救人转变为最后的麻木不仁,等到碎片的进度条抵达最终,铺天盖地的异常席卷了整个人类社会,无数普通人在他面前死去,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鲁岳奋力和异常做斗争,死亡后睁开眼,又到了循环的最开始,救人,被救者死,一遍一遍的重复,最终异常铺天盖地,人类社会灭亡。

  一次次的重复中,他带着记忆,普通人也带着记忆。

  无尽的重复中,普通人甚至都懒得再向他求助了,麻木呆愣的接受死亡的命运。

  随着时间的推移,鲁岳彻底麻木了,他坐在原地,什么也不做,面无表情,已经连任何一点情绪都无法牵动了。

  普通人在他面前死去,原本溅在他脸上,让他感到滚烫的血液也渐渐冷却。

  后来他终于脱离了碎片的影响,醒了,精神重新和身体嵌合,但他曾经的热血和坚持被永远留在了那片碎片中。

  鲁岳的信念崩塌了,在碎片中经历的一切让他的心头无时无刻萦绕着一股巨大的荒谬感,最后惨笑着主动走向了死亡。

  除了他之外,还有许多许多人。

  苍白之魇平静地看着。

  现任异常收容总局的局长受到他力量的余波影响较小,很早就从碎片的循环中挣脱了出来,饶是如此,他依旧夜夜噩梦缠身,再不复一开始的锐意进取,将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副局长处理。

  他相信森尔的意志力坚强如钢,但再坚硬的钢铁,也会在高温下熔解成滚烫的铁水。

  鲁岳如此,异常收容总局局长如此,许许多多的人也是如此。

  森尔也不会是例外。

  苍白之魇观察着森尔,这具暂时失去了精神的躯壳,想起了薛定谔的猫。

  在这个理论中,箱子里的猫处于生与死的叠加状态,可能性有两种,一种是猫死亡,一种是猫没有死亡。

  在观察者没有打开箱子观察前,这两个可能性同时存在,但只要观察者打开了箱子,就一定会出现一个既定的结果,相叠的可能性消失了,确定性的结果出现了。

  猫要么活,要么死。

  在没有观察者的情况下,两种可能性是同时存在的,而一旦有了观察者,其中一个可能性就会消失。

  猫是活,还是死,两个结果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端看命运的骰子掷出的是什么结果。

  而现在,森尔的情况也是如此,他处于生与死的叠加态。

  时间其实不存在,只是观察者们的一种幻觉,在观察者们的注视下,无数种叠加的可能性丧失,降格成了一个个既定的结果,不断丧失的可能性和不断出现的结果,在一个又一个相连的既定结果中,时间作为一种幻觉出现了。

  只要世界上还存在观察者,命运的骰子就会不断转动,筛选出一个结果。

  而现在,在苍白之魇的注视下,在无数智慧生物或有意或无意的观察下,命运的骰子正在转动。

  生与死,各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可能性的叠加态终会消失,在观察者的目光下,既定的结果终将显现。

  苍白之魇头一次希望命运的骰子转动的速度慢一些。

  舌尖与躯体漫上了森尔的血液甘美的滋味,他把冰冷的手掌轻轻覆在了森尔温热柔软的脸颊上。

  在既定的结果出来前,他想多沉浸在这叠加的可能性中一会。

  这没有意义,他知道,因为结果终将显现。

  但在既定的结果出现之前,他想要多感受一会,哪怕这种感受转瞬即逝,终将会消失。

  这很奇怪,对吧?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

  森尔作为医生,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医生的办公桌上摆放着十几种颜色不同的药剂,而他要做的就是根据病人的情况将各种药剂混合起来,制成对症的药水交给护士。

  病症越轻,需要混合的药剂就越少,病症越重,需要混合的药剂就越复杂。

  说明书就放在医生的办公桌的桌面上,一切都写的清清楚楚,只需要照葫芦画瓢就行。

  这是一间很宽阔的办公室,森尔只是其中一个医生,加上他,办公室里一共有五名医生。

  病人不算多,护士们就负责在病房和医生办公室之间穿梭,将写着病人病症的纸条带给医生,再将医生根据病症配好的药带回去给病人。

  森尔脑子里隐约觉得有点奇怪,他觉得医生好像不该是这样给人看病的,这个模式好像更像餐馆一样,顾客点菜,厨师做菜,店员送菜。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个感觉,当然是因为他干过……

  不对!

  奇怪,他怎么会想到这些呢?森尔的职业生涯明明是从今天开始的,是医生!

  他摇摇头,把脑子里奇怪的念头压了下去。

  医院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医院,餐馆是什么?

  “哟,新人。”

  森尔的办公桌靠门,和他挨着的一个医生向他打了个招呼,有气无力的,看着很没精神,“不用太紧张,照着桌上的说明做就行。做错了也没事。”

  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总算有新人来了,我可算是解脱了。”

  森尔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那医生却不理他了,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森尔:“……?”

  啊这……工作这么轻松吗?

  森尔疑惑极了,他往旁边一看,发现不只是刚刚这个和他搭话的医生,其余的医生也一样,要么睡觉,要么发呆,像一株株植物一样。

  他左看看右看看,没人理他,森尔收回视线,耸了耸肩开始看桌上的说明书。

  说明书上的病症也非常简单,没有具体的名号,只笼统的用数字代替,从“1”开始,“15”结束。

  一号病症需要的药水只有一种,二号病症需要的药水就有两种,往后以此类推。

  药水也分别有编号,一号二号三号……直到十五号。

  十分的……简单。

  路边随便拉个小孩都能胜任。

  森尔还没来得及感觉奇怪,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就蔓生了出来,像藤蔓一样缠住他:什么简单?哪里简单了,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样子!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疲惫的护士慢吞吞地走了进来,她先是看向之前唯一和森尔搭话过的医生,然后目光一转看向了森尔。

  “新医生?”

  “是啊,我是!”

  她点点头,把写着“3”的纸条丢在森尔的桌面上,也不催促,就沉默地站着。

  森尔赶紧按照要求调配药水,他动作麻利,很快就调配好了药水,递给了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护士。

  护士拿了药水就走,步履缓慢,十分没有精气神。

  医院里仿佛只有这么一个护士,她的速度越来越慢,而且她只找森尔,对其他不务正业的医生们视而不见。

  森尔试图和她搭话,但护士并不怎么回应他,森尔看到最多的是苦笑和叹气。

  “到底怎么了?”森尔问。

  “新医生,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护士摇摇头,拿着药剂走了。

  旁边的医生摘下耳机,看向森尔的目光有点复杂,“唉,虽说你迟早会知道,但能拖一会还是拖一会吧。”

  森尔:“???”

  可恶啊,好恨谜语人啊!

  森尔突然发现他特别反感护士和旁边医生的谜语人行为,就好像他经历过很多次以至于不愿再碰到了一样。

  但是很快,这个念头也被压了下去。

  他好像没有碰到过谜语人吧?

  这应该是头一次。

  森尔不断重复相应的流程,非常有耐心,就好像他习惯了这种流程一样,而且每次动作都很麻利,经过几次之后,他在护士没来的时候提前配好药,从一号病症到十五号病症的药一字排开在桌面上,护士一到就直接把对应的药剂递给她,然后再补上空缺的那一号。

  他身旁的那个医生有些诧异地看了森尔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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