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由于他们是第一次经历,没有经验,有相当多一些人被怪物吓得够呛,呆立在原地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说快把最后那一扇窗也给堵上。
“怪物会越来越多。”面对这团乱麻,森尔很冷静,在一边打窗外怪物的同时,一边充当指挥,稳住局面:“如果不留下一个缺口,源源不断的怪物最终会冲破防线,到时候除了我以外,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虽然死亡后会在下一个循环中复活,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别慌了,杵在原地当一根木头没有任何好处,快去堵门堵窗吧。”
新人们和上一批老人们的行为差异太明显了,表现也差得多,不仅不成熟稳重,一开始还有相当一部分人被吓得到处乱跳,疯狂尖叫,但森尔没有嫌弃他们,心里反而安定了下来:
这才是他熟悉的情况嘛!上一批人表现太好了,搞得他都很紧张。
……嗯?
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不管怎么样,度过了一开始的混乱期,人们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习惯当前的情况,共同努力抵抗了起来。
虽然很辛苦,很累,但再苦再累,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
没人敢偷懒,这笔账谁都算的明白,偷懒能暂时得到好处,但万一出现变故,命直接就没了,捡了芝麻丢西瓜的事情大多数头脑清醒的人还是不会干的。
而且那些觉得自己很累的人看看森尔后,心里也就平衡了:
我好歹还能歇会儿,森医生可是得一直待在那里打怪物,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多辛苦啊!
这么一对比,幸福感立刻就出来了。
虽然开头艰难了点,但好在很快大家就都度过了混乱期,最后成功的度过了世界末日。
“天哪,我们赢了?”
“好可怕啊!我堵个门都吓得半死,森医生居然能面对面抵抗怪物,实在是太强大了!”
“多亏了你啊森医生!要不然我们全都得给怪物送菜。”
度过危机的人们高兴之余,也不忘了感谢森尔。
然后事情的发展和第一次循环一模一样。
“都先出去吧。”森尔说:“门要消失了,快去吧。”
然后是第三次循环,第四次循环……
事情的发展都大差不差,医生护士病人们都能离开,唯独森尔不能。
一开始森尔还会数一下,后来有一次记不清了。
“是第306,还是第307呢?”
搞不明白。
算了,不数了。
反正问题不大。
每一次循环,森尔都会不遗余力的试图拯救所有人,但每一次循环,森尔都没办法出去。
不论人们尝试了多少种办法,都不能带森尔离开。
“这不公平!”在很多次循环中,有不少人替森尔说出了这句话:“明明如果没有了森医生你,我们所有人都没办法离开,但你却出不去,这简直没有道理!”
森尔倒是比他们看得开:“因为还会有新人啊。”
“想想看,如果我在上一次出去了,这一次你们过来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外面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等我出去了,我肯定什么都不用干。”
人们:“……啊?”
这话题怎么跳跃地这么快?
他挑起眉看着这些人们,质疑道:“喂,我可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诶,等我出去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吗?”森尔耸耸肩:“你们肯定会把一切都给我准备好吧?难不成我还要自己工作吗?”
“行了,别磨蹭了,快点出去努力,我等着享受你们的劳动成果呢。”
森尔把还磨蹭着不肯出门的人都扔出去了。
还有的时候,有些人会问森尔,“为什么偏偏是森医生你呢?不能是别人吗?”
森尔想了想,有点得意地回答:“那当然是因为我太厉害,没人比得上我嘛。”
一次又一次的循环,每一次门开的时候,除了这一批即将能够离开的人们外,还有许多在之前的循环中离开的人们,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搞到一条巨大的铁链,从外面扔了进来,试图把森尔拉出去。
那力道是真大,森尔虽然力气很大,也敌不过成千上万的人们一齐发力,他的脸都要挤扁了,只不过他依旧不能出门。
不过在循环的次数久了后,有些机灵的人们想到了往门里丢东西。
他们是这么盘算的:就算森医生不能出来,给他点好吃的好玩的总没问题吧?
然而也不行,门是单向的,只能从里出去,没办法从外面进来,不论是人还是物体。
还有人在外面的世界组建了家庭,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到门外:“快,叫义父。”
森尔:“……”
这就不必了吧?
不过,在过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循环后,突然间,没有新人再来了,也没有世界末日了。
但医院的窗户发生了变化,森尔能从窗户里看到外面世界的景象。
和医院这个小世界相比,那真是一个庞大的世界啊。
岁月流逝,外面的人越来越多,森尔从窗户里看到了人们彼此征伐,为了私欲互相攻讦,随着记得森尔的人们渐渐死去,不再有人记得森尔了。大多数人只是把森尔和循环的事情当成了一个神话故事。
“听听就得了。”一个人这么说:“一个神话故事而已啦,你还真的信啊?太搞笑了。”
森尔陷入了沉思。
此时,一个无机质的声音慢慢响起,问道:“你在想什么?你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
它此前一直都是旁观者,从不插手,只是看着,但这个人在碎片里待得时间太长了,而且一点都没有绝望,碎片里的资源都被他耗空了。
真的太奇怪了。
之前坚持了最久的人也不过是撑了不到三百次循环,这家伙都撑了快一万次了。
而且看起来还是非常有活力。
它感觉非常的好奇,忍不住就想发问。
事到如今,你又在想什么呢?
被自己亲手搭救过的人们遗忘,从此只能独自一人待在这个狭小的,物资匮乏的空间里,你的心情又是什么样的呢?
“唔?”森尔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向他发问,思绪被打断了,不过他还是先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看到那个人手上的鸡腿了吗?我刚刚在想象它的味道,我觉得肯定很好吃。”
“哎呀,想吃。”
旁观者:“……”
它在心里预设过很多种森尔的回答。
可能是舍己为人伟大无私的,也可能是心怀怨恨满腔悔恨的,还可能是非常复杂说不出口的。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很严肃很宏大的方面,没想到森尔给出的回答是这个。
鸡腿的味道?
你刚刚全神贯注的,就是在思考这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它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森尔兴致勃勃,好不容易有了个人说话呢,他继续道:“不止是这个,还有一件事!”
旁观者松了口气,心想这回正菜要来了。
在旁观者的期待中,森尔热情地道:“你看,那家人的丈夫出轨了,妻子知道后就拿着大棍冲了过去,现在那个丈夫正跪在他妻子和出轨对象面前,据说要跪整整三天三夜,因为他‘辜负了两个女人’,我在猜他什么时候会晕倒。”
“你看那边,那孩子考试成绩差,不敢跟家里人说,老师问他家长会为什么没家长来,他说因为家里人都死了,结果老师马上给他家长打了电话,他妈妈立刻把他带回家揍了一顿,他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还有……”
“太有意思了!”森尔总结。
旁观者:“……”
旁观者:“…………”
它一言难尽地看着森尔。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