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雄主是什么时候发现光脑中有定位器?是谁告诉他的?
唯一的变数……
看着兰特斯拖拖拉拉不签字,梅杰看不下去了,他挤开西格玛递了支笔过去,幸灾乐祸笑得可欢:“表哥,拖拖拉拉可不是你的风格,这都等着呢,抓紧签……”
兰特斯倏忽抬起眼,视线如刀,明明面部没什么表情,却让人心中猛地一颤,梅杰被吓得一瞬噤声,身上的伤都隐隐作痛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梅杰指着兰特斯,下一秒躲到了楚凌身边:“我告诉你,大家都看着啊!”
兰特斯的视线落在梅杰抓着楚凌衣服的手上,他的视线很冷,仿佛梅杰已经是一具尸体。
可能是成长环境导致,兰特斯并不是多言的性格,他喜欢让人猜,更喜欢让人猜不透,结婚七年,在揣测兰特斯心思这事上楚凌也算是有些心得。
楚凌上前一步挡住了兰特斯的视线:“兰特斯,我们的事情别牵扯别虫。”
迎着兰特斯的视线,楚凌扫过对方手中的光脑,他本想给兰特斯留些脸面,奈何兰特斯偏要他亲手撕开这层遮羞布:“兰特斯,当年的定位器一直都是两枚,对吧?”
兰特斯:“……”
楚凌闭了闭眼,他自认为自己这个雄主这些年当得还算称职,即使算不上优秀,总该达到及格线了。当初,因为莫须有的出轨风波,他和兰特斯大吵一架,后来维伊来了,那段时间兰特斯和他的关系逐渐趋于和缓,他承认自己在他的手提包夹层中缝了一枚定位器,并发誓以后不会再犯。
兰特斯确实没有重蹈覆辙,因为他当初放的定位器有两枚,根本不需要再来一枚。
兰特斯抿了抿唇,想说是自己忘记了。
楚凌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径直出声:“别告诉我你忘记了,你一向过目不忘。”
兰特斯:“……抱歉,雄主,当时您早出晚归,我担心您的…安全,所以才出此下策。”
别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兰特斯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都这个时候了,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着利他的话来扭曲事实,这就是兰特斯一直以来解决问题的方法,楚凌掩去眼中的失望:“你是怕我出轨,所以我在那以后杜绝所有虫的靠近,和所有虫都保持距离,除了家里就是学校,我从不出远门,连学院安排的会议只要是离开兰卡纳星的我统统拒绝了,兰特斯,即便这样也还不满意,你还是不满意,哈——”
面前的雌虫一言不发,眉眼低垂,楚凌看不清他脸色的表情,他只能看见兰特斯紧绷的下颚。
心绪晃动,强压的情绪宛如找到了发泄口猛地迸发,很难不咄咄逼人,他曾经真的很想和兰特斯好好过日子,他想着,兰特斯疑心病重没有安全感也有他的责任,为此刻意忽略了出轨风波,他想和兰特斯好好相处。
维伊的到来改善了他们的关系,他们也曾经甜蜜过一段时间,可现在看来不过是他的雌君太过会伪装。
这场婚姻从头到尾都只有欺骗,他是兰特斯的掌中之物,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自知却傻乎乎地凑上前一次次奉上真心。
这些年,兰特斯看着他一头热地自我奉献应该觉得很好笑吧?
走进了死胡同,就该即使掉头,而不是撞个头破血流,赌徒心理不可取。
结婚七年,兰特斯可能并不知道,他远比他想得更了解他。楚凌闭了闭眼,眼睫扫下一片阴影,下颌线骤然紧绷,再次睁眼时已然变了副神情:“兰特斯,你只是需要一个乖乖听话、任你掌控的雄主,你并不爱我,你现在的所有举动都源于所有物失控导致的不甘心。如今你事业有成,温特家族也有继承者,没有谁可以再掌控规训你,一个表面雄主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楚凌唇角勾起一抹讥峭弧度:“如果你觉得我提出离婚伤了你的自尊心,我可以对外宣称,是你想要离婚,至于理由随便你,理由可以用婚内不合、未遵循婚前协议,实在不行你说我出轨了也行。”
“您…怎么能……”
兰特斯的声音很轻,仔细听还带着些微颤抖,楚凌没听清后半句,但没关系,兰特斯如今说什么有什么重要吗?他们反正马上就要离婚了,只要签下名字,一切就结束了。
拿过西格玛手中的离婚协议书,又拿过梅杰手中的钢笔,楚凌将两者递到兰特斯面前:“翻翻看,没什么问题就签字。”
手中被塞进一支钢笔,坚硬的外壳仿佛戳进他的心,兰特斯低着头。
楚凌对兰特斯批阅文件的模样并不陌生,那速度绝对称得上一目十行,可兰特斯已经盯着第一页看了十秒钟了,楚凌想看看到底到底是那项条款竟然让兰特斯如此在意。
钢笔尖端在纸张上落下的阴影颤颤,楚凌凑得近了,居然发现是兰特斯的手在抖。
能拿枪在五千米外能射中靶心的手,竟然在发抖?
楚凌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
楚凌将离婚协议翻到最后一页,贴心地指出需要兰特斯签名的位置:“在这里签字就行。”
修长的指尖死死掐在钢笔之上,钢笔发出嘎吱声响。
在场所有虫的视线此刻都在兰特斯手中的那支钢笔上,屏息凝神,几乎忘了呼吸。
“雄父——”
卧室门忽然被打开,一声雄父打破了沉寂,维伊揉着眼睛从里面走了出来。
钢笔在他手中应声折断,兰特斯如蒙大赦般收回手,他匆匆朝维伊走去,宛如找到救命稻草般抱起维伊:“维伊想雌父了吗?维伊和雄父跟雌父回家好吗?”
看清面前的虫,维伊揉眼睛的手一顿,他其实并没想雌父,但是在兰特斯的注视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见维伊点头,兰特斯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他望着楚凌,言语间好似恳求:“雄主,维伊想我们一起回家。”
望着空白的签字处,楚凌抿紧了唇,扭头,他看见维伊朝他伸出手:“雄父抱——”
离婚虽然是他和兰特斯的事情,却一定会波及维伊,他希望能将他们带给维伊的伤害减到最小,如今这幅情景显然不适合继续再谈下去。
“西格玛,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
楚凌将维伊抱进自己怀里,丢下一句话,径直朝门口走去。
兰特斯眼瞳一缩,一把握住了楚凌的手臂:“雄主,您要去哪?”
楚凌垂眸,视线轻轻扫过兰特斯抓着自己的手,他望着兰特斯的双眼开了口:“如果你想我和维伊都露宿街头的话就一直追着。”
兰特斯怔忡,片刻后慢慢松开了手。
“姐夫,姐夫你等等我,你手刚好,我帮你抱维伊!”梅杰见状急急忙忙往前追,可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一直默默装透明虫的罗安拦住了。
兰特斯驻足远望,楚凌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没有片刻停留,没有一次回头,就这样从视线中一步步远离。
梅杰被罗安困住无法脱身,只能眼睁睁看着楚凌离开,他恨恨骂了一声,扭头,就见西格玛走到了兰特斯面前。
“温特上将,请您签字。”
西格玛挡住了兰特斯的视线,微微一笑后递上了另一只钢笔,他公文包里有很多笔,断了一支钢笔不算什么。
倏忽间,西格玛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无风自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手扯拽撕裂,发出刺啦声响后散落一地。
兰特斯目不斜视,踩着一地碎纸离开,至始至终没有施舍一个眼神。
西格玛眼神微凝,抖了抖手,将手中的钢笔插|进胸前口袋,望着兰特斯离开的方向缓缓勾起嘴唇。兰特斯已经出局了,没有谁比他更了解那个监狱中的青年,青年看似温柔和善却绝不软弱可欺,他最为坚韧,一旦认定永不回头。
随着兰特斯一起离开的还有副官罗安,梅杰摆脱了掌控,恨恨拍了拍因为挣扎敞开的领口。他上下打量了西格玛几眼后,忽然开了口:“喂,你喜欢楚门?”
西格玛瞥了梅杰一眼,大方承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