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在绘画上很有天赋,色彩运用很有巧思,发现维伊喜欢画画的时候他刚满三岁,兰特斯本想聘请兰卡纳星有名的绘画大师来教导维伊,楚凌拒绝了。创造力似乎是小孩子特有的天赋,比起揠苗助长,他更希望维伊能开心地做他自己。和教学挂钩,兴趣爱好难免会变味道。
“乖乖,如果你有一个属于你的房子,房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按照你喜欢的来,你希望这个房子是什么样子的?”
维伊握着彩色笔,想了很久,摇了摇头:“维伊不知道。”
楚凌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维伊可以慢慢想,我们先从维伊的卧室开始,卧室里有床,躺在床上就能看见天花板,床的旁边可能有一盏小夜灯,也可能是个漂亮的小桌子……”
“想到了!”维伊举起彩色笔,一边画一边念:“维伊的床很大很软,像是云朵,躺在床上能看见金色的太阳,维伊还想要一盏彩色的灯,不要桌子,要很多很多垫子,趴着坐着都很舒服……”
原本空白的纸张上多了五彩斑斓,金色的天花板是太阳,有着蓝色花纹的白色大床是天空和云朵,彩色的灯是维伊喜欢吃的水果糖,白纸变成了毛绒地毯,地毯上有很多五颜六色的软垫,都是树叶形状和花朵形状。
他用卧室留住了春天。
看着逐渐成型的房间,楚凌眼底微光闪烁,他很高兴维伊的世界五彩缤纷。
褐色的画笔在白纸的空白处落下,很快一个书架成型,楚凌有些惊讶,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维伊并不喜欢读书,可是他笔下的书架又高又大。
“乖乖,你在房间里放一个这么大的书架,是要放你的图画书吗?”
维伊摇了摇头:“大书架是给雄父的,给雄父放好多好多书,不过雄父不能逼维伊看书。”
小家伙说着,又在大书架旁边画了个彩色的小书架。
“……”
“雄父?”
“雄父,你为什么不说话?”
望着眼睛弯弯的维伊,楚凌眼眶酸涩,轻轻将握着画笔的维伊拥入怀中,他闭上眼睛,呼吸因为压抑颤抖。
“扣扣——”
形同虚设的房门被敲响,楚凌抬起头,眼角残余未散去的红。
“雄主,我能进去吗?”
敲门声轻而缓地重复,耐心十足,维伊握着画笔趴在楚凌怀中,疑惑地歪了歪头:“雄父不想让雌父进来吗?你们吵架了吗?”
敲门声锲而不舍,大有楚凌不开门就敲到天荒地老的迹象,楚凌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朝维伊笑了笑:“乖乖,我和你雌父没有吵架,雄父要和雌父分开,以后也不会再住在一起,进门前敲门是礼貌。”
维伊点了点头,他想起之前在医院听到的话,眉毛皱了起来,雌父对他说如果不想雄父离开他就得帮他。
维伊:“雄父,你会离开维伊不要维伊吗?”
楚凌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摸了摸维伊的脸蛋:“乖乖,分别不等于抛弃,还记得雄父之前说过的吗?雄父永远爱你。”
闻言,维伊小下巴高高抬起,一副被偏爱的洋洋得意。他望着门口,心道,雌父是大坏蛋,竟然骗他,雄父只是要和他分开而已,才不会不要他!他是雄父最最喜欢的小宝贝!
敲门声骤然错了节拍。
门口,兰特斯伫立门前,微弯的手指在距离金属门一厘米的距离停滞,他耳力很好,听得见门内所有的对话。
他的雄主对维伊格外在意,绝对不会对维伊开离婚的玩笑。
一瞬间,他的心沉入海底。
无法维持冷静的假象,兰特斯推门而入。他如今是酒店的主人,自然拥有所有房间的门卡,出入如入无人之境。
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维伊和楚凌同时望向门口。
兰特斯:“雄主……”
维伊歪了歪头,脸上满是不赞同:“雌父,你没有礼貌。”
兰特斯:“……”
楚凌让维伊在小椅子上坐好,把地上的画仔细收起,他站起身朝维伊伸出手:“睡觉时间马上到了,我们去洗漱吧。”
站在门口,兰特斯脸色难看,除了夺门而入的那一眼,楚凌再也没看他一眼。
握着楚凌的手,维伊走了几步忽然朝兰特斯的方向看去,他刚刚忘记炫耀了,他要告诉雌父,雄父更喜欢他。
只一眼,维伊就缩着脖子收回了视线。
浴室里,看着发呆的维伊,楚凌摸了摸他的脑袋:“维伊在想什么?”
维伊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底露出一丝畏缩,他扁了扁嘴巴:“雄父,雌父好凶。”
楚凌动作一顿:“你雌父骂你了?”
维伊摇了摇头:“没有。”
小家伙无意识地揪着手指,这是他不安时才会做的动作。
果然,哪有小孩真的能从父母闹离婚的灾难中幸免。
楚凌亲了亲他的脸颊:“抱歉乖乖,你雌父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凶你的。”
维伊歪了歪头:“是因为雄父要和雌父分开,雌父才心情不好吗?”
楚凌点了点头。
维伊皱眉,小脸露出怒火:“雌父是在发脾气。”
楚凌拿了只小海星放在满是泡泡的浴缸里,试图转移话题:“乖乖,你最喜欢的小海星来啦~”
维伊皱眉,思路难得没有被楚凌带着跑歪,他气愤地拍了拍水:“雌父不好,雄父都没有朝维伊发脾气!”
小家伙虫小力气不小,水花一溅老高,楚凌的头发都湿了,他笑了笑:“生气了?”
维伊嘟着嘴巴:“生气!凭什么朝维伊发脾气!”
楚凌抹去脸上的水:“那维伊不要学雌父好不好?”
维伊重重点头:“不学!”
楚凌靠近了些,让维伊看清楚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维伊刚刚也在发脾气,雄父的衣服都湿了。”
维伊小脸一僵。
小家伙和他另外的爹一样,自尊心强,要面子,楚凌好脾气地笑了笑:“雄父不生气,因为我是维伊的雄父,不过没有谁喜欢被当作撒气筒,所以维伊以后生气的时候先不要立刻发脾气,你可以先数数,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维伊点了点头。
楚凌转身,去架子上拿浴巾。
“雄父……”
楚凌低头,脸颊被印上轻轻一吻,金发的小雄子捏着小手把脸藏进了浴巾中。
……
哄着维伊睡下楚凌从卧室出来,兰特斯还没走。
“雄主……”兰特斯站在卧室门边,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被等待蚕食,迎着那双墨眸冰冷的注视,兰特斯忽然屈膝跪下。
S级别雌虫的恢复能力极其强悍,楚凌那一巴掌没收力,这才不到两个小时,兰特斯的脸光滑如初,丝毫看不出他不久前挨过一巴掌。
“求您俯听我的解释。”
下跪乞求,极低极卑微的姿态,楚凌从没想过,有一天兰特斯会和这个堪称屈辱的动作扯上关系。
可姿态放低并不就代表他一定处于弱势,就好比,一个明确被拒绝过的追求者日日高调送花、大庭广众地告白求婚,在一众不知情、起哄的群众中,跪着的求婚者远比手足无措的被求婚者更加能掌控局面,他借着道德控制全场,迫使后者只能接受他选定的剧本。
兰卡纳星的执行长,从来就和弱势没有半分关系,即使跪着也比别人高半头。
“起来。”
冷冷一声,丝毫不见往日的温情,兰特斯抿紧唇,恍惚间有一种被绳索勒紧喉咙的错觉,他仍旧保持着堪称完美的跪姿:“雄主,乃特兄弟的事情是我的疏忽,我已经做出了弥补,乃特的雌父曾隶属第一军团,第一军团愿意接纳他,通过考核后他将成为第一军团名下的军雌,他的弟弟也会得到应有的资助和抚养。”
楚凌总算正眼看他。
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沉沉如墨,审视中夹杂着冷漠,兰特斯心中庆幸的同时,心脏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