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昨晚确实是,他投入阮秋白怀中的那一刻,那冷意就骤然消失。
灯早早被关掉。
枣芩洗过了澡,用得是最普通的皂角,身上却散出独属于他身上的香甜气息。
他下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着一双眼睛,错愕看着黑暗光线下脱衣服的阮秋白。
他声音紧张:“你脱衣服干什么。”
阮秋白早摘下了眼镜,跪在枣芩身侧,随手把衣服丢在一旁,捋了把额前的发丝。
他什么也没有回答,枣芩只忽然感觉身上凉了下,被子里已经多了个人。
阮秋白鼻腔发痒,掀开的一瞬间就被绵绵香气袭来,心都颤了颤。
他声音低哑,这才回答枣芩前面的话,“宝宝,我穿着衣服睡不着。”
枣芩小动物一样天然的预感,发挥了作用。
他心里有点慌,声音促了促,就急忙想要起身,“还有被子,我去找。”
刚说出口,他就被一只胳膊自身后抱住,那人温度灼热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简直像个火炉,在他脸颊嗅闻。
“别去,跟我贴在一起比较安全……宝宝不想和我睡一个被窝吗?你不喜欢我了?”
枣芩紧咬住嘴巴不说话,身上都冒出一层细细的汗,因为他已经感觉到阮秋白有些不对劲了。
有关生理上的。
好奇怪啊。
“宝宝想不想跟我去大陆?我带你走吧……”
被子的温度不断升腾,阮秋白的呼吸重得异常。
枣芩整个人都卡在阮秋白怀里,眼皮都打着颤,他小声说:“不用贴的这么近啊。”
阮秋白嗓子哑得不像话,忽然在枣芩耳边,慢又低的说了句:“宝宝睡觉也不喜欢穿裤子。”
“我穿了!穿了的。”枣芩又急又凶的说。
内裤也是裤子。
阮秋白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难以控制自己的心脏与身体,瞳孔收缩又放大,想紧紧搂住自己的爱人,嘴里的话都变得很多。
想对他说怎么也说不完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私密而幼稚的情话。
他完蛋了。
他彻底被枣芩迷住了,满脑子全都是他。
“好香啊,宝宝,你想不想摸摸我……我怎么那么想亲你?”
他闭着眼睛,高挺鼻尖碾磨着枣芩的伶仃肩膀,那里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枣芩皮肤嫩,亲一下都是凉的。
枣芩张唇喘着气,眼中闪烁湿漉,烦恼说:“你忍住不行吗?我真的想睡觉了。”
窗外天空的颜色并不是枣芩平时睡眠的时间。
“才八点不到。”阮秋白拿腔捏调的,忽然说:“教宝宝一件开心的事好不好?”
枣芩困惑了秒,身后的人忽然潜下去。
其实枣芩是想躲的,当被混乱呼吸喷洒。
……
他眼眶湿润,很快凝结成了可怜水珠,划进发丝。
细嫩的腿在床单上本能的乱蹬几下,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狠狠闭上眼,生怕被隔壁讨厌的人听到。
……
空气骤然变得好冷,像是跌入冷库,全身的温度都好被侵袭。
而这一次不只是枣芩这么觉得,阮秋白也同样感受到了。
那种阴冷中,甚至能让人感受得到遏制不住的愤怒。
“怎么办,好冷啊……哈……”枣芩哭腔止不住。
身体的感受和精神的恐惧同一时刻侵略他,他有点承受不住,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成了浆糊,什么也想不了。
枣芩无所能力侧着脸,眼泪一颗颗往下掉,呜呜哭起来。
都没有发觉,裹挟着愤怒的阴冷已经悄悄地越走越远。
一直快到天亮,枣芩睫毛还是湿的,手臂因为太热露了出来,放在枕头上,他温热脸颊被人轻轻落下一个吻。
枣芩清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太阳晒屁股了。他揉了揉眼睛,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
爬起来的瞬间,意外的摩擦,他忍不住疼得哼了声。
又麻又疼,他胸口缓缓升起火气,想起昨晚的事情,紧咬住唇肉。
他开口喊了声:“阮秋白!”
明明声音并不算小却不见人,等得委屈劲都上来了。枣芩一个人动作慢吞吞的穿好衣服,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人。
倒是看到在厨房做饭的李聿,穿着不知道哪里搞来的围裙,有模有样的绑在腰上,侧眸对他说了声:“饿不饿?”
枣芩靠在门口摇摇头,他手放在门框,无奈之下才不太好意思的朝他问:“你有看到阮秋白吗?”
李聿头都没回,轻描淡写的说:“一大早就急匆匆地走了。”
枣芩垂下眼,看着门槛,他其实隐约记得阮秋白和他说了什么。
话语中有些掩饰不错的失措情绪,声音尽量维持着平静,“宝宝。”
枣芩好像接受了这个称号,知道在叫自己,迷迷糊糊嗯了声。
随后听到他说:“明天晚上再来陪你睡觉。”
枣芩记不清是不是这句,但意思差不多。就是说白天不陪他了,晚上才会来陪他……
为什么会这样?
枣芩神色变化太过明显,睫毛失落的抖啊抖,嘴唇也紧紧抿着。
李聿忍住自己想安慰他的冲动,把饭菜摆上桌子。
之前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就剩下了两个人了,桌子上看着都有点空。
枣芩并着膝盖坐在木板凳上,小口小口吃着米饭,腿、根还不太舒服,只能又稍微松开点,尽量不摩擦到。
“不好吃吗?”厨子像是看不惯他这副小口小口、艰难进食的样子,忽然问。
枣芩抬眼,表情迟钝的摇头,“没有啊。”
“那就好。”李聿握着手中的筷子紧了紧,视线落到枣芩脸上,闪烁了下,“其实我没有不想带你走。”
枣芩:?
他因为话题太突然,有点迷惑。
“我工作很忙,很怕你在那里被大城市的人骗了。”李聿声音淡淡,像是随口一讲。
“我一个同事家的小孩,年纪跟你差不多大,说是交了男朋友,就跟着男朋友去住了,没多久就哭着跑回家了。”
枣芩有点好奇,看着他,“为什么啊?”
“笨。”李聿在枣芩嘴巴撅起之前,说:“很多男的都很坏,他们在得到受害者的身体之后,就会消失,因为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尤其是城市来的男人。”
枣芩瞬间联想到了阮秋白,这情况重合度过高。
他没说话,眉头轻皱又松开,表情明显乱了些。
李聿接着说:“所以才不想带你去,害怕你被骗了,都不知道自己被骗,还以为别人只是有事。这样会显得很笨。”
……
阮秋白的目的就是弄疼他的腿吗?还有那个、主动、舔他?
说要帮他也是骗人的吗?晚上才来算什么?
枣芩牙齿咬着筷子,恶狠狠的想,他也不是很需要阮秋白啊。
“你有什么事情,找家人帮忙才是对的,家人再有嫌隙,也比外人亲。”李聿放下筷子,完全就是说家常话的模样。
枣芩也放下筷子,抿着嘴巴表情严肃进屋了。
他也不需要李聿的帮忙。
李聿一看就是比阮秋白还要坏的家伙。
枣芩也不会因为李聿的几句话,就完全觉得阮秋白是在骗他。可是等了好久,阮秋白也没有出现。
他握握拳,干脆按照目前的线索,独自前去龙保岐家。进门先看到的是宋莲莲,她正要出门。
看到枣芩,宋莲莲脸上瞬间浮现关切的表情,“小枣,今天吃饭没?”
“吃了的!我就是来看看小龙好点没有。”枣芩连忙说。
宋莲莲要是知道他没吃饭,肯定要去给他做了,枣芩觉得把她放到嫌疑人列表,都心里虚的慌。
“吃了就好。”宋莲莲放下心来,她指指屋子说:“他在躺着呢,我去买西瓜回来,你再多待会,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