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没幻想枣芩要跟他说什么，可听到这么句话，心头还是涌起一股失落。
枣芩点点头，胳膊随意放在他桌面，白瘦手指蜷着，正期待看他。
男生停顿片刻，把自己的胳膊也放在桌子上，可看到自己摸过球不算干净的手，又放下去，“他问我们的课程安排，我就告诉他了。”
“没别的？”
“嗯，就问了这个。”
枣芩听到这个答案，肩膀耷拉下去，说了声：“谢谢。”
他起身正要离开，男生忙叫住他，一下跟着站起来，椅子与地面发出摩擦声，“枣芩同学，你没别的问了？”
枣芩眨巴几下眼睛，思索片刻缓慢摇摇头。
他一出门，其他几个男生立即围过去，追问起枣芩说了什么。 。
枣芩不远不近跟在三人身后，出了华丽高大的楼门。
一下躲在这个梁柱后面，又蹲在那个拐角，竖着耳朵偷听他们对话。他感觉自己像个间谍又或是侦探，总之很酷。
“今天晚上去看看校门什么情况，毕竟是任务之一，肯定不会太简单。目前来看，学生npc应该也是正常的。”
枣芩很熟悉宋呈的声音，他探出头，只露着一双眼睛观察他们。
付凯宁点头：“确实和普通学生也没什么差别。”
“差别有啊。npc多漂亮，真人哪能好看到这地步。”钟佐狎昵笑了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一只手搭上宋呈的肩膀，试探问：“哥们，你对他没兴趣吧。”
他没说是谁，两人却都明白。
宋呈看了眼他越界的手，随即并不友好的眼神对上他，他见状，讪讪收回自己的手。
付凯宁：“你能不能正经点。”
“反正也不是真人，碰一下怎么了？宋呈都没说你在这急什么。”
“碰？”付凯宁捕捉到了这个字，眼神惊诧，看向宋呈。
两人心思各异等待着他的回答。
片刻后，宋呈感受到他们的视线，抬眼：“关我什么事。”
树叶被风吹得乱响，角落里的枣芩心乱了拍。
他垂着眼，睫毛乱颤。
几人的对话证实了系统所说的话，总不能他已经严重到幻听了。
这个世界变得有些陌生，而更让他感到陌生的，是宋呈。
他们一模一样，性格也相似。
但宋呈不会说“学生npc”也不会说“关我什么事”。枣芩下意识知道那个高壮男人说得就是自己。
宋呈顶多会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让自己离他远一点，但下次也并不会怎么样，还会为自己出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了一个人。
钟佐喉咙中溢出一声笑，明显很愉悦，“那就好，谢了。”
枣芩舔了下因为巨大信息量而干涩的唇，试着喊了声系统，得到了声【嗯】，勉强有种自己不是孤立无援的感觉。
趁着他们没注意身后。
枣芩又鬼鬼祟祟靠近了半米，一块用作装饰的巨大石头足以把他挡的严严实实，他并着膝盖蹲坐在后面，心跳跳得太快，缓了会才继续听。
他们的声音好像就在咫尺的距离。
宋呈对着两人说：“你们先去那边看看。”
“行。”付凯宁应后，两人步调不一的脚步声就离开了。
枣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分开，两手撑在湿润土地上，够着脑袋又偷偷看。
宋呈浓黑深邃的眼正在扫视四周，差点看到他，还好枣芩反应很快缩回去，指尖都因为紧张弄起一些土。
西装裤很不适合蹲着，布料绷着大腿肉很不舒服，他扯了下裤子，怀疑宋呈要瞒着另外两人干什么事情。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宋呈很快朝着另一个方向拐过去。
枣芩没有选择另外两人，拍拍手上的土，沿着宋呈的方向，悄悄跟过去。
又是一个很适合藏匿的墙角。
运气真好。
枣芩小口吐出气，警惕张望了下，并没有其他人。
随即只是一探头，他就与一双黑沉略带质问的眸子对视上，心脏骤停。
枣芩眼睛张大，立马转身就要逃跑。细白手腕却被一把扼住，宋呈人高马大，力气也比他大很多，一只手就控制了他的行动。
握着他手腕的人微低着头，面容埋在阴影中，语气和态度倒还和原来的宋呈一样恶劣，“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居高临下罩着枣芩，让他连挣脱都不敢。
枣芩嘴唇颤了颤，大脑飞速运转，弱声说：“我、我来跟你道歉。”
最后的尾音有气无力打着弯。
宋呈还是一言不发看着他。
枣芩继续说：“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反省了……是我错了，就想跟你道个歉。”
他心里只有害怕，再加上说的是瞎话，他才没有反省什么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倒是慌得湿润起来。
宋呈看着他的表情，手泄了力气，“道歉都这么鬼鬼祟祟，倒是你做出来的事情。”
枣芩摸着自己的手腕，一瞬间想装作无意的踩他一脚。
昨晚宋呈摔了他，他腿现在都疼，他打心底里觉得是宋呈应该道歉才对！
因为他现在知道了，他之前缠着的人不是宋呈，他上的也不是眼前这个宋呈的床。
这个人有什么资格生气？到底在生什么气？
若是对面的是秦子率或者之前的宋呈，枣芩可能就把火发了，但面对是这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玩家宋呈，他也只能抿着嘴巴，低眉顺眼把气咽进肚子里。
【烦人烦人烦人。气死我了。】
“嗯，以后不会了。”小声小气，被人说了也仿佛没有一点怨气，连看人都是小心翼翼的。
睫毛好长。
感觉被别人欺负也只会老老实实承受，除了昨夜爬床的越轨行为，真看不出哪里像介绍中的那样可恶。
反倒……可怜。
“呦～小老鼠被逮到喽。”伴随着脚步声，刚刚离开的两人从枣芩身后的方向走来，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枣芩身上。
他被三个高大的玩家围在中间。
此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初夏的阳光泼洒在身上，枣芩手心隐隐发热。
系统说过副本都是可能会丢到性命的，而面前的三人感觉经历了很多副本，说不定手上还有人命。
自己这种不招人喜欢的性格，不会被随手杀了吧。。。
枣芩被自己的脑补吓得退到墙上，春季还没换下的校服料子不厚，甚至称得上轻薄。
他清晰感受得到墙壁与背部皮肤接触的细微硌疼，但这份硌疼反而让他多了点安全感，不至于无依无靠。
“枣芩同学怎么一直跟着我们？”说话的是钟佐，他表现出来对枣芩的兴趣最大，目光如炬盯着枣芩。
或许是刚才宋呈的那句跟他没关系给钟佐的勇气，他说着，就伸手用黝黑的指背去触碰枣芩阳光下都瓷白的脸。
比起这个钟佐，一瞬间宋呈都显得没那么吓人了。
他下意识挪动脚步靠近宋呈，眼神溢着慌乱，无声求助他。
帮帮他。
宋呈手还没来得及抬起，那眼神就如昙花一现，仿佛是觉得了他求助的人不会帮他。
“我是来找宋呈的，没有跟着你。”他颤颤扬起下巴，像只不服输的小猫，最终没有选择求助宋呈，而是自己直面钟佐：“我现在要走了。”
他侧着身子要从宋呈与墙面的缝隙钻出去，却被钟佐过来伸出胳膊拦住，“诶，等等。”
枣芩停住脚步：“……”
钟佐笑呵呵的，却让人感受不到一点善意，“喜欢宋呈可以跟着我啊，不仅可以天天见到宋呈，我还可以保护你呢。”
“钟老二。”宋呈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还要说下去的话，将钟佐的手臂“啪”拍开，冷声道：“你恶不恶心。”
枣芩趁他们剑拔弩张，眼睛一转，转身从付凯宁那边游鱼般溜出去，快步离开，走着走着干脆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