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温暖,和煦,永恒不变的爱。
他喜欢他的爱。
他有时候也会想,训导员照顾他,是因为他可以拯救人类,那个人爱他,又是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那个人什么都没得到,甚至为他付出了生命。
川半辞定定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封炔:“对不起。”
他不知道。
当时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直到那个人死后,他才从对方身上学会,如何用生命去爱人。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在那个人生前,也是以封炔这样的心态面对他的?
“对不起。”川半辞低下了头,捏着封炔胸前的布料,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一股难言的“悲伤”弥漫在了直播间,极为纯净的情绪让直播间安静下来。
这下就连最恶毒的黑粉也没有出声,他们感同身受一般,定定地注视着屏幕前眼眶泛红的人,共情般感觉到了心脏隐隐的抽痛。
说实话,川半辞的话有些没由来的莫名其妙,弹幕不知道川半辞为什么突然道歉,又为什么突然悲伤,只是单纯被川半辞的超强情绪感染力强制共情了。
封炔却好似连接到了川半辞的脑回路,自动续上了他的话,紧紧搂住川半辞的肩膀:“别道歉,宝贝儿,是我愿意的。”
川半辞当然知道封炔是愿意的,没有哪个恋爱游戏里的男主不愿意爱玩家,这是他们的底层代码。
只是川半辞突然很执拗,想扒开那层代码刨根问底:“你为什么喜欢我?我对你那么不好,什么事都不会做,也不会爱人。”
川半辞不知道自己在向封炔提问,还是在向背后发明出封炔的人提问,又或许在向那个早就不会回应他的人提问。
总有人在无条件地爱他,但川半辞突然想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
他听到封炔道:“因为喜欢你,所以喜欢你啊,喜欢自己老婆还要理由?”
封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对老子毕恭毕敬的人多了去了,不好的揍一顿,他们也不敢再对老子使坏,你不会爱人有什么关系,宝贝儿,我娶你不是让你爱我的,是我想爱你。”
弹幕:
【哥,这个观念多少有点极端了。】
【爱情还是双向奔赴的更好嗑吧。】
【不过这种阴间爱情偶尔尝尝也别有滋味。】
【?还有人记得这里是恐怖直播间么?】
这种在别人看来有点神经病的话语,却成了川半辞的定心剂。
这和他从那个人身上学到的一模一样。
爱是一种非常自私的情感,无关别人,只关乎自己,正是这种爱,是他想抛却一切所求的。
封炔揉了揉川半辞的脑袋:“饿了么?”
川半辞愣愣点头。
“老公给你做。”封炔起身想去厨房,衣摆被川半辞拽住了。
川半辞面上已恢复了平静,语气淡淡道:“想去外面吃。”
封炔迟疑:“可是我还有惊喜……”
川半辞露出坚决的表情:“去外面吃。”
川半辞想好了很多措辞,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出不去的,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封炔的底线在哪里。
没想到封炔沉默了一下,还真拿起了衣架上的外套,叹气道:“好好,今天寿星最大,去外面就去外面吧。”
川半辞就这样离开了这栋小别墅。
在封炔锁上院子门,两个人并排走在大路上的时候,川半辞还没有实感。
就这么容易出来了?
封炔笑呵呵地将手塞进川半辞的指缝间,紧紧扣住:“走吧,我们去吃大餐。”
弹幕:
【恋爱脑是这样的。】
【一个恋爱脑不得好死,两个恋爱脑就不好说了。】
【脑虫副本还有外面建模,我一直以为就两栋别墅?!】
川半辞一直在观察周围的建筑,不知道是不是天色的缘故,所以建筑都蒙上了一层蒙蒙灰,如同层层监狱,压抑又曲折,很有异骇直播间专有的恐怖气息。
他们并肩走在江边,黄昏的微风跑过身边,掀起了川半辞柔软的发丝,将那双清澈琉璃的灰眸彻底显示了出来。
封炔定定地看着他。
川半辞:“怎么了?”
封炔将川半辞面颊上的碎发拢到脑后:“宝贝儿,你的眼睛很好看。”
川半辞若有所思:“你想挖出来收藏么?”
欲值开始以坐火箭的速度急速上升,30,40,一会儿不见,急速窜到了70。
封炔定定地抚上川半辞的眼睛,拇指在眼窝处不断摩挲,就在封炔俯下身,即将吻上来的时候,川半辞猛然偏过了头。
在封炔浓烈的双眸中,川半辞扒开了封炔的手:“不给。”
欲值堪堪止在了健康的50。
川半辞口袋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接起电话,是跑腿小哥的声音。
“请问是不辞先生吗,有位不知名的先生给您送了花,麻烦开一下门。”
川半辞“哦”了一声:“我不在家,你放门口吧。”
旁边的封炔幽幽道:“不知名的先生,谁?”
说话间,好不容易稳住的欲值一下子又开始上升,直接来到了80。
封炔越走越近,猩红的目光让川半辞梦回一周目,封炔用消防斧砍碎跑腿小哥脑袋的场景。
川半辞给了封炔一个肘击:“前几天你给我定的雏菊,你忘了?”
封炔揉了揉被肘的胸口,大脑某个被遗忘的记忆苏醒:“哦,想起来了。”
看到欲值上升又下降,短短几分钟,仿佛经历了过山车。
川半辞淡淡扫了封炔一眼,决定不跟脑子有虫的人计较。
封炔带川半辞来到了一家西餐厅,菜单还没上来,服务员先在他们的桌子上摆了一台黑色的烛台架。
“烛光晚餐,不错吧?”封炔在点燃的烛火光线中,朝对面的川半辞掀起一抹帅气笑容。
川半辞目光定在了眼前的烛火,又缓缓偏向对面的封炔。
他总感觉封炔的神经忽然紧绷了起来,这种紧绷的力度比对方上个周目看见那两只寄生人还要大,好像在格外忌惮着什么。
点完餐,封炔将菜单递给服务员,又分配起盘子里的两杯蓝色饮料,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川半辞。
川半辞一直在观察封炔的一举一动,他没看错,封炔在有意避让烛火的范围。
川半辞捏着那杯饮料品尝了一口,忽然有了些别样的想法。
牛排被端上来时,川半辞装作不经意,碰倒了桌子上的烛台。
带着馨香的烛火倒向了封炔的那头,那点微弱的烛光只起到装饰作用,连桌布都没点燃,就被眼疾手快的服务员给扶起来了。
但那边的封炔却像是受到了十足的惊吓,猛得往后仰去,刺耳的桌脚移动声霎时回荡在偌大的餐厅里。
服务员贴心安慰:“先生,我们这个烛火是高级定制款,安全性能很高,不用担心的。”
“哦,哦……”封炔咳嗽了一声,迅速恢复平静,站起了身,“我去一趟卫生间,很快就来。”
封炔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消失在了川半辞的视线里。
猜想得到验证,川半辞一手托腮,冷静地将那盏烛火重新放在桌子中间。
他脑海里还回放着意外发生时,封炔那张骤然变色的脸,以及对方起身离开时,用手捂住的,那只血丝不断躁动鼓起的眼球。
封炔怕火,或者说,寄生在他脑子里的虫子怕火。
没过多久,封炔回到了餐桌上,面上一切如常,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还向川半辞吐槽卫生间的位置刁钻又难找。
川半辞应和了他两句。
川半辞听到对面很轻地哼起了歌:“你很高兴?”
“那是。”封炔扬起了唇角,“我老婆第一次对我那么有好脸色,我能不高兴么,一定是我这些天死缠烂打的功劳。”
说到这里,封炔还洋洋得意起来,一口吞了端上来的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