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半辞倒不是怕虫子,他怕封炔暴走。
两人慢悠悠回到小别墅,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半。
川半辞看向隔壁邻居的房子。
隔壁的大门像是被人从里面暴力撞破,一半躺在地上,一边颤悠悠地半挂在墙上,随着刮风发出吱呀吱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屋子里面也没开灯,往内看去,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打架打这么凶,把门都给掀了。”封炔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对川半辞道,“我进去看看。”
川半辞留在原地,看着封炔翻进邻居篱笆去查看情况。
按照以前,寄生人会先闯进他们家,但他们今晚不在。
暂时恢复了自由身,川半辞迈步往自家别墅走去,他想去看看那个一直没有机会去的地下室。
川半辞绕着小别墅转了一圈,在背后找到了往下走的楼梯。
最底下,一扇卷帘门紧紧关闭着,上面有一把指纹锁。
川半辞将耳朵贴在了冰凉的卷帘门上。
很轻微,但他确实听到了很密集的爬行蠕动声,在卷帘门内此起彼伏。
“咔嚓!”
极近的金属碰撞声在川半辞耳边炸响,仿佛有只虫子,隔着卷帘门,贴在川半辞耳边,探寻他的气味。
川半辞退了开来,已经可以确认了,地下室有很大一批数量惊人的脑虫。
幼虫期的脑虫没办法脱离宿主和水源存活,能生活在这里,全是有独立生存能力的完全体成虫。
川半辞回想起自己家里无孔不入的各种虫卵和幼虫,搞不好那些虫子都来源于地下室。
可惜没有钥匙,川半辞暂时也没有其他能开门的能力,他转过身想回去,忽然发现不知何时,封炔已站在了楼梯的尽头。
看到封炔的瞬间,川半辞脊背竟然有些发凉。
“你在这里做什么?”封炔疑惑道。
川半辞没有轻举妄动:“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想来看看。”
“什么动静?”封炔也走了下来。
川半辞退开一步,将空间让给封炔,左右寻找可以用的临时武器。
一旦封炔有异动,他可以先发制人,把人打晕再说。
“什么都没有。”封炔听了半天都没听到动静,想蹲下身去解指纹锁。
“碰!”
封炔忽然跪下了。
川半辞立刻上前:“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封炔额头上冒起了青筋,隐忍道,“忽然有些头疼。”
封炔的半边红色眼珠开始躁动翻涌,另外一只原本完好的眼睛,眼白部分竟然也渐渐多了一层蠕动的血丝。
川半辞顿时明白过来,是脑虫在阻止封炔开锁,继续长时间待下去,也不知道脑虫会不会直接控制封炔的身体。
他当机立断,半拖半拽地把封炔拖离了地下室。
两人回到院子,川半辞看向撑在地上粗喘的封炔:“好点了吗?”
“好多了。”
一离开地下室,封炔那股要让脑子爆炸的疼痛感就立刻消失了。
封炔拧着眉,视线望向那扇地下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进了别墅里,封炔脱下外衣,往客厅看去,川半辞坐在沙发上,腿间的手指相互扣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宝贝儿,表情那么凝重。”封炔坐到川半辞身边,十分自然地亲了亲对方的鬓角,将川半辞相互扣紧的手指解救出来,“还在担心那些老头老太说的虫子?”
川半辞侧脸被封炔按着,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
封炔无奈地笑了笑:“真的没事儿,那些老头老太就喜欢夸张事实,屁大点事能说成世界末日,没事噢,老公在呢。”
见到川半辞依旧满目愁容,封炔索性道:“就算那些虫子真要伤害你,那也得先把我寄生了。”
川半辞不为所动:“你先被寄生了,那些虫子岂不是要操控着你的身体来杀我,那样更残忍。”
川半辞等着封炔还要说什么,没想到旁边忽然没了动静。
川半辞转头看去,发现封炔愣住了。
他眸光忽然变得很沉,琥珀色在下压的眼眸下隐隐变得浓黑。
封炔手指夹着烟,沉默了许久,好半天才按了按川半辞的后颈,声音有些轻微发哑:“不会的。”
……
川半辞没有说话。
他在想有什么办法能杀死寄生在封炔身上的脑虫。
距离封炔彻底被寄生还有3个小时,就川半辞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可能对脑虫有效的只有三种东西。
酒,可以短暂限制脑虫的行动。
火,脑虫异常怕火,但至于怕到什么程度,有待考证。
最后一个是烟,封炔似乎有非常大的烟瘾,经常动不动就拿烟出来,又不抽。川半辞不排斥烟味,那么封炔突然不抽烟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了,脑虫对烟有某种反应。
这三样东西对脑虫都有什么样具体的效果,川半辞需要一一验证一下。
封炔去洗澡了,川半辞来到厨房,然后在弹幕睽睽之下,从衣服里面掏出一瓶酒。
弹幕:
【?】
【你哪来的酒?】
川半辞:【餐厅偷拿的。】
弹幕:【我们怎么不知道?!】
弹幕当时关注点全在凭什么封炔对川半辞的情绪雷达比直播间还敏锐,翻了好几遍回放,逐帧辨认川半辞的微表情,硬要破解川半辞的情绪之谜,当然看不到川半辞本就隐秘的偷酒行为。
川半辞不想说,他觉得弹幕无聊的很。
酒精味道太浓了,很容易被闻出来,川半辞又兑上了从餐厅打包回来的,没喝完的饮料。
兑完以后闻了闻,确保闻不出酒精味道,川半辞才放心地端了出去。
封炔刚好洗完澡,穿了件t恤在用毛巾擦头发,t恤沾上了没完全擦干的水珠,隐隐约约地显露出饱满壮硕的胸肌。
川半辞适时贴了过来,将那杯兑了酒精的饮料抵在封炔口中:“渴了吗,喝一点。”
封炔没看出不对,就着川半辞的手喝完了一整杯。
川半辞将空杯子放在桌面上,等着酒精生效。
封炔在客厅忙来忙去,一会儿从卧室拿出来那本日记,坐在沙发上唰唰写着。
川半辞也过来看:“你在写什么?”
封炔此刻的手已经有些不稳了:“记录老婆今天跟我去吃烛光晚餐,对我脸色特别好,还亲了我。”
川半辞在旁边看着封炔写,突然指着那张被撕掉的日记痕迹,明知故问道:“这页怎么被撕掉了?”
写日记的手停了下来,封炔看向那页纸,脸色不太好:“我最近精神有点不太正常,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总妄想一些奇怪的事,我有时候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有时候又会当成真的。”
封炔似乎也注意到了不对劲,想到公园那些老太老头的话,忽然合上日记本,转过身,抓着川半辞的肩膀:“宝贝儿,你说我会不会被虫子给……”
封炔忽觉大脑一阵晕眩,整个人天旋地转,在昏迷的前一刻,看见了川半辞平静地注视着他的脸。
“终于发现了么,自己被脑虫寄生的事。”
见封炔彻底没了动静,川半辞俯下身,手指点在了封炔闭合的眼窝上,透过薄薄眼皮,川半辞能感受到脑虫在指腹下生长蠕动的触感。
放倒封炔,川半辞在封炔口袋里找了找,找到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全都收归己有后,去厨房找了根擀面杖。
川半辞将自己的外套撕掉一块,裹在擀面杖上,再浇上剩余的酒精,用火点燃,做了个简易的火把,随后打开了冰箱。
他打算先用冰箱的脑虫做个实验。
冰冷的气模糊了川半辞的视线,只听到一声沉重黏腻的蠕动声响起,一个巨影从冰箱里蹿了出来,啸叫着朝川半辞扑过去。
川半辞将火把挡在前面,灼热的火光驱散冰雾,照亮了藏在冰箱里面面容狰狞的大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