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不一样,明明他才经历一场完美的恋爱,他可能还见到了单阙,按理来说没那么容易感到寂寞才对。
“啪嗒。”
不知何时,手里的画笔被川半辞不小心折断了。
“奇怪……”川半辞扭着胸口的衣服,皱眉盯着纸上的黑色雏菊。
一种莫名其妙的焦躁充斥着川半辞心头,让他几乎忍受不了这短暂的寂静。
想要见到什么人,想要让这颗心重新被填满,想要热烈的情感,想要爱。
川半辞心里只剩下一件事,想进副本,不管是谁都好,快来爱他吧。
川半辞揉捏心脏的手渐渐停下来了,他收到了系统通知。
【检测到《祭神》主播人数达标,正在载入游戏——】
眼前一花,身体轻盈起来,再次落入实地,耳边密集的说话声,和身体一阵阵颠簸感,形成了川半辞的全部感触。
川半辞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破旧的大巴车上。
为了在各个方面都增加情绪,许多生成的副本背景都来自几百年前的蓝星,方便玩家在开头就产生类似于“新奇”、“不安”的情绪,这次也一样。
川半辞无聊的时候看过书,他身处的大巴车比书上插图的更破旧,车子背垫使用过久被压实变硬,车顶和车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绿色霉菌,车内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霉斑味。
车玻璃像是脱胶一样,车子驶过并不平坦的路,车玻璃摇摇晃晃,发出夸张的吱呀声。
开播后,弹幕纷纷涌入直播间:
【让我们欢迎半个月连开三个副本的劳模主播!】
【这不是《祭神》吗?!主播现在这么飘了?才通关两个副本,苍梧做的高难本都敢进来。】
【因为主播赛吧,想大量吸引新观众关注,苍梧副本是最快的捷径。】
【我开始兴奋了,这可是苍梧副本!】
川半辞没有回应他们,这些弹幕也都习惯川半辞对他们不待见,彼此唠家常似的热热闹闹聊了一会儿,说起另外的话题。
【上个《脑虫》副本,我们是不是集体被踢出直播间了?】
【不是主播提前登出游戏了么?】
【可是主播拒绝提前登出了啊,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了的。】
【而且主播上个通关视频又被实况库下架了,我问过管理员,他说从里面检测到了病毒,感觉有危险才下架的。】
【又是那个未知病毒?怎么感觉主播这里总能发生莫名其妙的事。】
【你们没觉得上次直播突然中断之前,封炔像是看到我们了么,会不会是他关的?】
【封炔就是个副本npc,给他天大的本事,都不可能窥探到副本外面的好不好。】
【说不好,之前首领让我们搬进来,也说直播间安全得很,结果现在又是病毒又是直播中断又是下架实况视频,什么奇怪的事都来了。】
【你们别说了,最近流传了好多阴谋论,说这些都是首领的阴谋,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们行驶在一片狭窄的乡路上,周边是干枯的桔梗,远方是大片田地。
车上从一开始就有人说个不停,川半辞坐在中间位置,身边没有人,放眼望去,大巴几乎都坐满了,只有少部分座位没有人。
“最近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外乡人?”
“是盲桥村的祭神会又要开了吧。”
“哦哦是,差点忘了这件事,他们村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对外开放,弄得我也想去看看热闹。”
“还是算了吧,那村子拜的神邪门得很,小心有命看热闹没命出去。”
川半辞调出来了自己的系统简介。
【姓名:不辞】
【通关条件:消灭盲神】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信息。
川半辞点开了好几个页面,所有栏都是空的。
弹幕也有些意外:
【这信息给的也太少了。】
【其他高难本信息也没给这么少啊,有没有之前看过《祭神》副本的朋友现身说法一下,这是正常的么?】
【不知道,没看过。】
【没看过+1】
【不应该吧?祭神是新副本,按理来说讨论度应该很高才对,怎么一个人都没看过?】
弹幕的疑问引起了川半辞的注意,忽然间,一个年轻活泼的声音传来:“叔叔伯伯,能把刚刚你们说的盲桥村再跟我说说嘛,他们真有那么邪门?”
川半辞顺着声音看过去,说话的人是一个坐在第三排的青年,他在跟前面的村民搭话。
青年周围都是村民,被他们围在中间,很容易就能融入进去。
从背影看上,这个青年很年轻,和川半辞相差不了多少,值得注意的是对方的穿着和周遭明显的劳作衣服不同,是有些搭配的休闲衣装,更像是城市里的穿着。
是玩家?
那些村民对擅自插入话题的活泼青年并不在意,主动跟他搭话道:“是啊,盲桥村只进不出,只看见有人进去,从没人看见有人出来,你说邪门不邪门。”
青年没有架子,很自来熟,很快和那些村民聊成一片,但除了最开始的那几个信息,后面都没有什么有效交流了。
综合来看,盲桥村好像除了只进不出的传言和祭神会,和普通村庄也没什么不同。
川半辞视线移到了窗外,天上阴云黑压压的,落在地上的光线近乎没有,阴沉又不至于下雨,是一种很憋闷的天气。
川半辞耳朵动了动,听到另一个更成熟的中年人加入了聊天行列
中年人:“劳驾问一下,你们说的那个祭神会,应该不经常开放吧。”
中年人就坐在川半辞对面的后一排,川半辞很轻易就能看到他。
中年人腰板很直,目光沉稳,声音不急不缓,这个年龄的中年人身材一般都会或多或少的走形,这人却保持的恰到好处,既不显臃肿也不过分瘦削。
最开始搭话的那个活泼青年和川半辞坐的一列,为了方便聊天,直接跪在自己的座位上,几乎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外面,听到后面中年人的声音,转过头来。
川半辞看清了活泼青年的长相,是一头带点自然卷的浓密黑发,眼睛很大,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能眯起两道月牙,穿着明亮的蓝色卫衣,腰间寄了一条皮质外套,是个很讨喜的开朗长相。
第一排的村民愣了一下,紧接着回答中年人的问题:“也不算不经常,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开放一次,算下来,今年应该是第65次了吧。”
中年人得到了自己的答案,继续貌似闲聊地道:“我听你们说话好像都有一些特殊的口音,这种口音还挺不常见的。”
“害,对我们来说,你们这样说话才不常见呢。”村里人道,“你也是因为好奇来参加他们的祭神会吧,每年都有你们这群不怕死的。”
中年人:“很少有外地的人来这里?”
村里人:“那当然,谁没事来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只有你们这群城里人了。”
和青年与村民聊成一团的方式不同,中年人的问话更具有目的性,而且每句话都能问到很精确的地方。
比如刚才那句问话,川半辞知道,这是中年人在确认npc和玩家的方法。
果然,中年人问完话,迅速在车内环顾了一圈,视线转到川半辞的时候,多停留了一会儿,估计也确认了他的玩家身份。
中年人看了一圈,对旁边人低声说了一句:“那一排只有两个。”
他们的声音很小,在嘈杂的车厢里几乎听不清,但川半辞耳朵灵敏,加上位置近,多少也能听清楚,
“嗯,看到了,处理起来不麻烦。”中年人旁边的抱臂大汉道。
他的声音要粗犷很多,嗓音雄厚,听上去不太好惹。
中年人在劝:“这次副本很奇怪,任务栏除了那条通关条件之外,其余一点信息都没有,我们不一定是竞争关系。”
大汉“嘁”了一声,不以为意,将外套盖在脸上:“有情况叫我,我睡一会儿,这破车颠成这样,我都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