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一旦主动沾染上,就再也摆脱不了的怪物。
白宁看不见川半辞的表情,但能感受到那道淡淡的视线——不是预想中的同情,反而是种令他脊椎发麻的...兴奋?
川半辞开了口:“所以现在,你是我的所有物了?”
白宁忽然抬头,空洞的瞳孔准确锁定了声源:“嗯。”
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这和白给有什么区别,川半辞开始得寸进尺:“那每天晚上你都要给我暖床。”
白宁呼吸一滞,联想到了另外的事情,还有那些被绑在忏悔架上炙烤,不断惨叫的罪人。
他斟酌地开口:“村里禁色欲,被发现了要受罚的。”
白宁一边谨慎地劝告着,一边想着要怎么样才能让川半辞满意,忽然听到衣料摩擦声响起,川半辞竟然转身就要走。
“哦,那算了。”川半辞道。
禁色欲这么好的主题,当然要找一个能和他一起犯规的恋人,白宁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反正他现在还没有定下要攻略谁,再多看看也是一样的。
白宁没想到只是委婉提醒了一句,川半辞就直接丢下他走了。
接连的变故打得白宁措手不及,他发现川半辞并不是能按常理推断的人。
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如同踩在神经上的尖刀,一道强烈的不安侵袭白宁。
他有一种尖锐的直觉,仿佛这个时候不抓住对方,就再也没办法靠近他了。
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白宁踉跄着追了上去。
川半辞即将拐进院子的时候,被一股力道拽住。
他动了动,惊讶地发现,白宁嘴上说着自己身体不好,力气居然异常大,他挣不开。
川半辞转头看向白宁。
白宁此刻胸膛起伏很大,涣散的眼睛无落定的停在川半辞周围:“我会的,我会给你暖床,怎么样都行,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可以做。”
白宁失焦的瞳孔泛着浑浊的光,看上去在哀求川半辞,却有种毛骨悚然的黏腻感。
他扯着川半辞的袖子,带着几乎能把布料搅碎的力道,脆弱道:“……别丢下我。”
川半辞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脸上全是无知觉的淡然:“你改变主意了?那太好了。”
轻风掠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卷起几片枯叶。
白宁的指甲已不知不觉陷入自己的皮肉,渗出几道细小的血痕。
院子里没人,川半辞带着白宁上了二楼,在楼梯拐角处遇到了下来的鹿临。
“你回来了。”鹿临笑着向川半辞打了个招呼,看到川半辞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
在看清楚对方的样貌后,鹿临眉梢一挑,再次转向川半辞:“你居然把他救下来了。”
川半辞:“不行吗?”
大概是觉得川半辞无知觉仰头发问的样子太可爱了,鹿临低笑出声:“倒也不是不行,但是你没忘记吧,他是得罪了神子的人,我可不希望你因为无关的人被规则杀死。”
这样说着,鹿临若有若无的目光扫向了川半辞身后的白宁,原本含笑的目光多了一层玩家特有的漠然和审视。
怎么川半辞总对这样的人感兴趣。
空气骤然凝固。
印象中,白宁这样刚被人从木架上救下来,身体虚弱又目不能视的人,被鹿临这种略带偏见的眼神注视,多少会害怕或者退却。
但白宁脸上十分平淡,甚至微微偏过头,转向鹿临的方向,要不是他本身是个瞎子,似乎能直接和鹿临这样针锋相对地对上。
鹿临眉梢挑更高了,啊,果然,他和这类人天生反冲。
鹿临让了身位,好让两个人往上走:“我们提前分好房间了,那时你没来,就随便给你留了一间,最靠里面的就是,别走错了。”
川半辞点了点头,和鹿临擦肩而过。
二楼只有一条不长的走廊,五个房间交错地在走廊两排。
除了鹿临,其他人都还在收拾房间,房门都大开着,时不时就会从里面丢出一些东西。
“我服了,这房间到底多久没有清理过了,这床板都生蛆了!”夏小乐捏着鼻子抱怨的声音从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
“你那房间也就床板差一点,知足吧你!”大龙粗犷的嗓音在走廊另一头炸开,“我这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夏小乐对孵化区的意见可还没消除,并没有回应大龙的话。
据鹿临所说,川半辞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房间,刚好可以依次观察其他人的房间。
虽说这些房间都很脏乱差,但对比起来,夏小乐的房间似乎还真是最干净的。
鹿临那间房间门被关上了,川半辞看不见,陈岸礁的房子空间比夏小乐的小一些,收拾到现在也能勉强住人。
大龙的房间最小,但是是唯一一个有窗的房子,只是里面不知道都堆了什么,光是站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味。
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很大的贡品台,干净地异常突兀。
一座盲眼神像静静地坐在中间,眼窝空洞地像是会吸人精气。三柱青烟在神像前笔直上升,不管哪个房间,面前的香长度都一样,仿佛永远烧不完。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川半辞的错觉,自从走到二楼之后,总觉得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在注视他,但又找不到出处。
川半辞每个房间都随便看了两眼,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有了比较,他心里多少有点预期。
选房间这个事情,肯定有好有坏,大家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又没有参与团队讨论,被分配到最差的一间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理预期,川半辞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半掩的房门,在看到里面的环境后,川半辞意外地愣了愣。
倒不是有多干净,他的房间和其他人一样,都是需要好好收拾过才能住人。
空间不大,但环境也没有特别差,甚至也有一扇窗户,细细比较下来,竟然在几人中处于中等偏上的样子。
这些弹幕也是见惯了人情冷暖,刚才还在说川半辞不合群,估计要被其他玩家穿小鞋,看到房间也愣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都不给主播小鞋穿。】
【算你主播运气好吧,遇上了还算讲理的人。】
【感觉不是讲不讲理的事情,不会有诈吧?】
弹幕中不乏恶意揣测的人,川半辞却不会想这么多,给他他就住了。
白宁跟着川半辞来到了房间,他也知道这栋房子是个什么情况,提议道:“我来收拾屋子吧。”
“好。”川半辞欣然同意。
川半辞完全没有客套的意识,白宁说了要帮他收拾屋子,他就敢光看着,只让白宁一个刚刚从邢架上放下来的瞎子忙活。
偏偏白宁也不在意,还专门给川半辞先整理一条干净的椅子,让他坐着等。
川半辞托着下巴,目光追随着白宁忙碌的身影。
渐渐的川半辞觉出不对来,他以前也当过盲人,有过类似经验,作为一个瞎子,白宁的行动似乎有些过于利索了,他想了想,慢吞吞地问:“你不是天生就看不见的吧?”
白宁停下清扫衣柜的动作,闻言道:“……嗯。”
他顿了顿道:“以前都能看见,是前几年刚瞎的。”
川半辞:“哦?”
见川半辞有兴趣,白宁忽然直起身,攥着手中的抹布,往川半辞的身后走了过去。
川半辞的视线跟着白宁移动,看着白宁将抹布盖到了身后供台的盲神像上。
忽然间,川半辞发觉那道若有若无的窥视感消失了。
川半辞:“?”
白宁转过身:“盲神本体看不见,但可以通过供奉的神像感受到外面,只要盖住它,祂就看不见也听不到了。”
白宁解释道:“我眼睛的问题,可能会触怒盲神,如果你想让我告诉你的话,得暂时屏蔽他。”
只是一个npc的眼睛问题,居然这么严重么。
川半辞看向被抹布盖住的盲神:“会被祂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