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半辞眸光闪了闪,也没有多问,说起了另外的话题:“为什么祭神会你们会突然对外开放?”
白宁:“神明喜欢吧,我们村的所有规定都是祂制作的,祂说可以,我们就开放。”
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布料擦拭床板的沙沙声,白宁忽然开了口:“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救我?”
川半辞果断道:“你长得很好看。”
白宁的手悬在半空,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他没想到川半辞冒着这么大风险也要破坏规则,只是因为他长得好看这么简单,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是不被村里接纳的怪物,你这样做,村里人和神明都会怪罪你的。”
川半辞:“神有你好看吗?”
白宁面上闪过对无法理解的事物的迷茫。
川半辞自动将白宁的反应默认成了没有:“那就无所谓了,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是你更重要。”
白宁此时正背着川半辞,听到川半辞这句脱口而出的直白话语,放在床边的手蓦地捏紧了。
川半辞在干什么,他知道自己选择的到底是个什么人么。
他想过很多川半辞救他的理由,但真实的原因,荒唐到让他想笑,但又莫名地……让人胸膛发烫。
白宁微微偏过头,面向供台神像的方向。
那座被草草修复的神像歪斜地立着,断裂处还沾着未干的泥灰。
祂此刻正在用那双空洞的眼窝注视着他们,面上阴邪而诡异。
祂听到了。
白宁看不见,收拾东西也是摸索着来的,速度却并不慢。
没一会儿屋子就被有模有样地收拾好了,铺完了床,白宁去外面洗手。
川半辞靠在门边,透过走廊的阳台,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不知何时,浓雾又笼罩了整个村庄,几乎看不清一点外面的景象。
白宁摸索着回到房间,大概是川半辞的目光太有实感了,白宁微微侧过头:“怎么了?”
川半辞不知道如何说起:“总觉得你的行动,和后天形成的盲人还是有点不一样。”
白宁停下脚步:“其实我并不是完全看不见。”
川半辞眨了眨眼睛:“那是什么意思?”
川半辞被一股力道拉向了前面,没有抵抗,就这样被白宁轻易拉了过去,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缩减为零。
随后,白宁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脑,越凑越近,直到两个人额头轻轻相抵。
川半辞身上有一股不属于村庄的清爽气息,让人有些沉溺。
白宁克制地呼吸了一下,轻声道:“大概这个距离,我能看到一点你的眼睛。”
川半辞微微抬眼,那原本浑浊的白色瞳孔此刻竟凝聚着微弱的光,如同雾中忽明忽暗的灯,正专注而温柔地凝视着他。
川半辞看见白宁的眼角弯起来一些。
“是灰色的。”白宁语气中带着发现珍宝般的小心翼翼,“像浓雾中仙灵一样,很好看。”
川半辞没有说话,紧紧地盯着白宁的眼睛。
没人知道,川半辞已经在心里和弹幕聊过一轮了。
川半辞:【他夸我,他是不是想和我亲嘴。】
弹幕:【我觉得不是。】
川半辞:【他就是想和我亲嘴。】
弹幕:【祖宗,这里有盲神在看……】
白宁轻声问:“之前你说,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我更重要,这句话是真心的么?”
川半辞坦然:“是啊。”
白宁凝实的瞳孔中,仿佛有什么很深的东西在凝聚变质,带着微弱的病态:“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失言。”
川半辞张了张嘴,想说“当然了”,吐出的却只有一声气音。
错觉吗,他感觉自己快被白宁禁锢到不能呼吸了。
“笃笃笃——”
一道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两人迅速恢复神志,白宁放下了手,川半辞也立马后退一步,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远。
倚在门外的鹿临懒洋洋地举着手,语气微微促狭,对川半辞道:“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但夏小乐好像找到了什么线索,你想去看看吗?”
“要去。”川半辞淡定地回复,神色自若得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白宁便道:“那我等你回来。”
鹿临的目光在白宁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复又移开,朝川半辞笑道:“那我们走吧~”
鹿临和川半辞一前一后地走在过道里,鹿临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真打算把他留下来?”
川半辞点头:“他的脸很好看。”
鹿临被川半辞的回答逗乐了:“就因为这个?”
川半辞想了想,继续补充:“他很会讨我开心。”
“这样啊。”鹿临喃喃道,“我还以为是因为他长得很像……”
鹿临的话语太轻了,最后几个字消散在走廊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人很快来到楼下,其余三个人果然都聚集在这里。
大龙见川半辞这副完全在状况之外的样子就来气:“我说你怎么总是不合群,看个线索都要人专门去叫你。”
川半辞顿了一下,无辜道:“你们不欢迎我的话,我也可以不来的。”
大龙额头瞬间暴起青筋:“你他妈什么意思,阴阳我是吧?!”
鹿临在旁边看戏,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眼看几人一言不合又要吵起来,陈岸礁头疼道:“好了好了,先别吵,都来看看夏小乐找的线索。”
那是一幅用暗色丝线绣制的古老图卷,由于放得过久了,针线有些发棉,但依稀能辨认出图案。
最初展示的是一块素布,中央用黑线绣着个精巧的物件,经过层层折叠后,变成了一个包子状的小袋。
大龙皱眉:“绣得什么玩意?”
川半辞对这种抽象的东西,有着惊人的判断力,他道:“这是福袋的制作方法吧。”
经过川半辞这么一提醒,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大龙:“好像还真是!”
就是真的太抽象了。
随着刺绣展开,后续的画面陡然变得诡异起来,那个小人戴上福袋之后,只剩下了半个身体。
鹿临道:“看来这个福袋就是村民可以穿梭在浓雾中的原因,如果我们根据图示做出福袋,在浓雾天也可以在村庄里自由行动了。”
几人便又将刺绣从头到尾研究了一遍。
大家要么是经验丰富的老主播,要么是专通高难本的高玩,很快将这块抽象的刺绣研究了个透彻。
陈岸礁指着那块专门用红线绣成的小人道:“如果猜的不错,这个红线人就是那群行刑的护卫口中的神子,我们要找到神子,取走他身上的血,滴到铜钱上,再缝进福袋。”
大家能来玩高难本,这点困难都不是什么问题,果然陈岸礁说完,大家都点着头,脸上没有任何感觉棘手的表情。
陈岸礁又指着下一页还是用金线绣成的小圆圈:“最难的还是要找到这个样式的铜钱,我在这栋房子里找过,没有发现。”
鹿临之前外出过,表示也没见过。
就在大家思考要从哪里开始找的时候,许久没有出声的川半辞开了口:“你们房间里那尊神像身体里,有很多这样的铜钱。”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向了川半辞。
大龙惊讶:“你怎么知道?”
川半辞面色平静道:“我看到过。”
四人俱惊,在什么情况下能知道神像里藏着铜钱,除了把神像整个拆开来看过,没有别的办法。
夏小乐倒吸一口凉气:“不愧是不辞,轻易做到了我们不敢做的事情。”
这个村子这么邪乎,村长还再三告诫他们要恪守规矩,一日三餐祭拜神明,动不动就恐吓他们,一举一动都在神明的监视范围内。
敢在这种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对神像动手动脚的,估计也只有川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