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半辞没什么波澜地垂眸瞥了一眼。
禁止亵玩神明□□。
川半辞:“……”
他真的不是什么都吃的好吗。
终于,川半辞登到了神像的肩膀上,这里很宽,直接坐上去也不用担心掉下来,高处的空气也骤然清凉。
只是神像依旧在震动着,幅度不大却持续不断,像在表达无声的抗议。
川半辞都不明白祂有什么好不满的。
不过,不知道他要在这里待多久,除了他之外,也只有这么一个脾气不好的神像陪着他了。
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下面的沸水持续滚烫,上面却寂静地有些让人心慌。
这里本身就是很邪性的地方,黑暗中的寂静更容易迷失人心。
川半辞侧过头,近距离端详神像垂首的面容。
与村中粗陋的小像不同,这尊神像的面容出奇地精致。
高挺的鼻梁下是线条优美的上翘唇,眼睫的弧度、眉宇间的纹路都雕刻得细腻入微。
只是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两道深渊般的凹陷,给原本完美的面目平添了一处无法忽视的缺陷。
难怪选的两个神子都那么英俊,这盲神本身长得也不差,有模有样的。
本身就是个年轻的神嘛,脾气差一点好像也不是不能原谅。
川半辞对看好的人一向很有包容度,神也一样。
不过……
为了看得更清楚,川半辞眯着眼睛凑近了几分。
怎么总觉得这座神像的脸有些面熟。
就在川半辞想要仔细看的时候,一道雾气凭空出现,遮住了川半辞的眼。
川半辞:“?”
底下的水纹再次成型:禁止长时间盯神明的脸。
川半辞:“……哪那么多破规矩。”
“嗡——!”
神像再次发出不满的嗡鸣,瞬间打破了周遭死寂一般的安静。
那震动近在咫尺,像在川半辞耳朵里面响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川半辞被吵得捂住耳朵,“你知道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还只能在这么小的地方受供奉吗?”
神像的嗡鸣声渐渐减弱,一道目光停留在川半辞身上。
川半辞道:“你的脾气太差了,外面的神明没有你这么小心眼,要有包容心才能被更多的人接受。”
话音落下,川半辞如愿以偿地感受到座下更加剧烈的震动。
他克制地抿了抿嘴角。
盲神,好玩。
但到底是一个村庄的神明,也不能戏弄地太过,川半辞还寄人篱下呢。
于是川半辞抬起手,努力够到神像脑袋的位置,轻轻拍了拍,声音里带着几分诱哄的意味:“好啦好啦,不生气了。”
“虽然你只是一个小地方的神明,但我喜欢你(的脸)。”
神像安静了一瞬,水纹替他说了话:禁止和神明调情。
但说到底,这是个惩罚的梦。
即使川半辞来到了神像肩头,水蒸气还是不停地往上冒。
待川半辞发觉的时候,细密的汗珠已经浸透了后背。
川半辞用指尖戳了戳神像的脸颊。
神像震动了一瞬算作回应。
川半辞:“好热,你还要继续罚我吗?”
停留在川半辞身上的目光沉默了一瞬,像在说你看看你有被受罚的样子么。
神像没办法直接说话,川半辞也就不知道,这不是神像愿不愿意停止的事情,冒犯神明会收到责罚是这个副本的法则,不是说停止就可以停止的。
川半辞只以为是神明不同意,只好自力更生,将脸贴在神像的肩膀上,借着冰冷的外壳给自己降温。
这种降温方式还是太低效,为了缓解燥热的温度,川半辞几乎将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还是越来越热。。
神像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川半辞被热气蒸得有些迷糊,受到震动更加抱紧了神像,嘟囔道:“好热,你不要再动了。”
神像安静了下来。
川半辞只顾着贴着神像降温,因此没有看见,神像原本低垂着脑袋,不知何时竟转了过来,静静地盯着川半辞。
模糊间,川半辞恍惚有什么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呼唤他。
川半辞模模糊糊地想,难不成是他出现幻觉了?
“不辞,不辞?”
那声音又出现了,逐渐清晰,温和中透着隐约的焦躁。
川半辞终于听了出来,是白宁的声音了。
川半辞挣扎地撑起身体,就这样和转动了脑袋的神像对上了视线。
没有雾气的阻挡,川半辞在彻底看清神像的脸后,瞳孔微微收缩。
这居然是白宁的脸。
与此同时,一股清淡的草药香萦绕鼻尖。
这张长着白宁脸的神像居然张开了口,吐出属于白宁的声音:“不辞,醒醒,不辞!”
如同一滴水坠入平静的湖面,周遭的一切骤然模糊起来。
身体的感官也开始剥离,整个人旋转失重。
眼前的神像也跟着扭曲虚化,最后彻底变成了白宁的样子。
“不辞!”
川半辞恍然回神,被屋内的灯光乍一刺到,不禁眯起眼睛。
他发觉自己不在水汽沸腾的山洞里面了。
他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旁边的白宁还在急切地呼唤他。
理智回神,川半辞缓缓转过头,看到白宁。
见到川半辞清醒过来,白宁的脸色却不见好转,问他:“盲神是不是进到你的梦境去了?”
川半辞点了点头,发现自己身上粘腻不堪,背后全是热汗,衣服和身体紧紧地沾在一起,非常不舒服。
白宁面容有些严肃:“让我检查一下。”
川半辞被白宁拉了起来,白宁看不见,说是要检查,其实是直接上手摸的。
摸完前面摸后面,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川半辞刚睡醒,精神还有些迷糊,由着白宁检查。
白宁边检查边问:“盲神判了你什么罪?”
川半辞缓了一会儿,道:“烹……”
白宁皱起眉:“怎么会这么严重。”
川半辞这才知道,盲神惩罚也是分等级的,鞭刑剥皮断骨,虽然痛苦,但基本也是受点皮肉折磨,只要意志坚定,多少也能熬过去。但烹邢可是直接奔着死去的。
盲神的刑罚虽然在梦里,但也直接关联玩家的身体状况,要是真在梦里被弄死了,现实也不会好过。
对于这点,川半辞大概明白了。
毕竟他身背数种罪恶,罪上加罪,罪多压身。
烹刑好像也情有可原。
白宁面色不太好,立刻下床:“你起来走一会儿,看看你的精神状态。”
川半辞便听话地走了一圈,白宁侧目听着,发现川半辞只是呼吸重了一点,步履稳健,就连之前的迷糊也只是刚睡醒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彻底清醒过来,就连精神头也不错。
川半辞揉了揉太阳穴,梦境中的闷热感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应该是多亏了你及时叫醒我。”
要不是白宁把他喊醒,他继续待在里面,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白宁指尖无意识地收拢,垂下的眼帘遮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阴翳:“你没事就好。”
重新坐回床边,川半辞若有所思地开口:“说起来,我醒来之前在看神像的脸,结果睁开眼就是你,差点以为盲神就长着你的脸呢。”
白宁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如果我是盲神,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这个鬼地方。”
也是,白宁对这村庄深恶痛疾,也不像是神明。
川半辞点了点头。
“另外……”白宁忽然开了口,转向川半辞,“如果我是盲神,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对你。”
川半辞深受其用,被哄高兴了:“这样啊。”
天色还没亮,川半辞也没有再睡了。
衣服被汗水浸透,黏腻的很,川半辞去洗了个澡,换上了房间里的衣服。
因为禁止起夜,他就这样在房间里和白宁待到了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