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面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他并没有静下心来重新想过,现下川半辞思考了起来。
他们到底在哪里认识过?川半辞百思不得其解。
川半辞以前被困在那个地方,出来后又因为被困在那栋楼里,除了谈恋爱,基本没有其他途径认识别人。
鹿临的反应又不像他的前任,那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川半辞的思绪忽然放空,穿过记忆深处,回到某段尘封的记忆。
好像……确实有一个人。
那个人也有一双异瞳,他们面对着面,站得很近,又好像相隔很远,他们之间有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彼此伸出手,好像要贴在一起。
单阙其实不爱笑,只有在遇见他的时候,会露出一点温柔的暖意。
那个人却不同,不管见到谁,都一副笑眯眯的讨喜模样,会偷偷给他塞平时吃不到的小零食,有时候也会捉弄他,得逞的时候,笑意里就会多一层狡黠。
“小辞,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跟我走好不好,我偷偷带你出去。”
“比起那个人,还是我对你更好对不对?”
因为各种原因,川半辞的记忆力一直很差,容易忘东西,只有单阙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一笔。
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有另外一些东西,不至于浓墨重彩,但也是一段柔软的岁月。
遗忘的记忆有了片刻松动,那张陌生的脸渐渐清晰起来,快了,快要想起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呼喊打断了川半辞的回忆,他抬眸望去,白宁的身影从薄雾中渐渐显现,宛若鬼影。
没有听到回答,白宁面色发白,从树后面缓慢地走过来。
刚刚下过小雨,黄土路有些泥泞,他走得很小心:“不辞,你在那边对不对,不要不出声,回答我好不好。”
“怎么每次都有碍事的人……”
鹿临无声地咒骂一句,上前一步,挡在了川半辞面前,“不好意思,虽然你是残障人士,但小辞现在的时间是我的,不能礼让给你哦。”
白宁微微偏头,听出了鹿临的声音,是那个最会缠着不辞的玩家。
白宁温润的气质瞬间结冰:“滚开。”
鹿临一顿,转头看向身后的川半辞:“我记得他以前不是这种性格。”
“我让你滚开!”白宁手臂往外一挥,忽然一阵狂风刮过,鹿临只觉侧腰被无形的鞭条狠狠甩了出去
巨大的声响之下,鹿临砸在了墙面上。
“鹿临?”川半辞微微侧目,立刻朝鹿临走了两步,又忽然背后窜出一股凌厉的凉意,猛然停下来,转向白宁。
白宁面对着川半辞的方向走去:“不辞,过来好不好。”
白宁说着温和的请求,周身的压迫感却只增不减。仿佛一旦川半辞拒绝,事情就会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我就说这个人不简单,这下藏都不藏了。”鹿临抹掉唇间的血迹,自己缓缓站了起来,朝川半辞笑,“小辞,当初果然不该救他吧,现在被缠上了。”
白宁身侧手指微动,被鹿临的话语刺激到,语气森然:“杀了你。”
“是我让他缠着的。”川半辞独有的平淡音色打断了两人的交锋,两人都一致地转向川半辞。
川半辞:“不过白宁,如果你再做出这种伤害我朋友的事,我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捕捉到某个词语,鹿临眸光一闪,目不转睛地看着川半辞。
而白宁却像是听到了什么致命的话语,苍白着脸立刻消散了力量,
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可怜伶仃的盲人:“不辞,我不会了,别那样对我。”
鹿临是个聪明人,知道了川半辞的选择,反正得了便宜也不亏:“我可不是不识趣的人,作为朋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走一步。”
白宁侧耳听去。
好刺耳的称呼,他们有那么亲密么。
但迫于川半辞在前,直到鹿临消失,白宁到底没动手。
这是一道村庄小路,村民和玩家散尽,就连随处乱跑的家禽也没了踪影,只有川半辞和白宁两个人。
白宁镇定下来,低着头,小心翼翼牵起了川半辞的手:“我们回去吧?”
川半辞从来都是温和的,但这种温和在此刻的场景下,成了一种迷惑信号,白宁不知道川半辞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于是他只好尝试性地拉了拉。
在察觉到川半辞被他拉动之后,才终于放心一些,继续克制而缓慢地将川半辞拉了过来。
第78章 白宁&黑肖
顺着小路, 两人走到了神像看不到的地方。
这是一片麦田,长风刮过,形成一片一片的麦浪。
在他们踏入麦田, 即将隐入其中的时候,川半辞忽然停了下来。
川半辞道:“好了,现在你来说说, 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吧。”
白宁浅浅吸了一口气,仿佛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真正说出口的时候, 还是不自觉带上了颤抖:“我骗了你。”
“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没有被村里的人厌弃,我这么做, 是想吸引你的注意,让你更专注我。”
川半辞歪了歪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嗯哼?”
川半辞是温和的, 之前还情意绵绵地吻在一起, 但眼下不主动回应的时候, 就显得有些冰冷。
前后差别如此之大, 几乎叫人疼得喘不过气来。
白宁怔了一会儿,好似忽然忘记了腹中打好的草稿是什么样, 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在你们这批外乡人进到村庄的时候, 我就注意到你们了,我观察了你们所有人, 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你身上。”
川半辞微微颔首, 算是对白宁的回应。
他不知道白宁作为一个盲人,是通过什么方式观察他们的,但他没兴趣问, 他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白宁抿起唇,下意识去找川半辞的位置,但他试探性地伸出手后,接触到始终是冰冷的空气。
一种恐慌感袭上心头。
“不辞?”
川半辞的声音从不远不近的地方传来,平淡的像是要把人割伤:“不可以,在你没有说完之前,都不能碰我。”
白宁只好独自一人站着,艰涩地说完了之后的话。
“你很安静,和别的积极探索村庄的人不同,更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认为你……是这些人里最好骗的。”
“至于我的目的……我告诉过你。我不想继续待在村庄,只是因为盲神,我出不去。”
“每届祭神会,村里会对外开放,有对盲神好奇的外乡人来村里。你们在发现自己出不去后,会特别积极地寻找出路。”
“所以我才想……用这种方式牢牢地拉住你。光靠我一个人是出不去的,你对盲桥村不了解,也容易迷失在这里,但如果我成为了你最亲密的同伴,我们就能一起合作,离开这个地方了。”
“可是骗了就是骗了,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都不应该自顾自地把你扯进来。”
白宁低下的眼中晦暗不清,轻声道:“对不起,不辞,我不奢求让你原谅,我可以赎罪。”
“你讨厌我也没事,不想带我离开也没关系。但是,你不要离开我,唯独这个不行……”
白宁这副模样像极了利用过程中,把真心丢了的可怜人,完全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满心满眼只剩下眼前的那个人。
像个……
川半辞会喜欢的人。
说完,白宁等着川半辞的回应,一阵风吹过来,将白宁的衣袍连同皮囊里的心脏都吹得起伏不定。
……
川半辞其实没有沉默太久,只是白宁过于不安,以至于一点时间都显得额外煎熬。
川半辞终于开了口:“所以呢?”
白宁捕捉到了川半辞话语里轻微的不耐,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