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白宁&黑肖
出去的时候路上还有人, 回来已经空荡荡一片了。
据川半辞了解,晚上八点地下祭坛就会开启,在此之前, 拥有金枝的村民会带上黄纸面具,带着一堆祭品深入地下祭坛。
他出来的时间差不多在四点,现在也该收拾收拾准备去地下祭坛了。
川半辞一到院子, 就被眼前的混乱景象震住了。
一大群鸡鸭鹅在院子里横冲直撞,发了疯般扑棱着翅膀, 去啄困在房子里的几名玩家, 还有几只汪汪叫的狗混在里面,川半辞之前总喂它们,很眼熟。
“艹, 又是哪个人鸡圈忘记关了!”大龙的怒吼从禽群深处传来。
站在院外的川半辞冷静看着这荒谬一幕,那股不对劲感越来越强烈。
一股没由来的想法忽然浮现心头。
这些动物一直以来,是不是都在阻止他们做什么?
“不辞!”夏小乐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突出, 他的手臂从鸡群缝隙中伸出, 艰难地往外挥了挥。
川半辞只好也往里面挤进去了一点, 手往里面探了探, 顺利抓住一个人的手,用力往后一拽。
一只手被川半辞拉出了禽群, 紧接着是肩膀和脑袋, 夏小乐憋足了一口气,骤然被川半辞拽出来一大半, 猛地喘了好几声。
夏小乐稍微恢复过来之后, 顺着川半辞的力也往外扒,带起一串连锁反应。
他另一只手还死死抓着陈岸礁的腰带,陈岸礁拽着大龙的裤腿, 大龙钳着鹿临的肩膀。
几人如串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在漫天飞舞的绒毛中狼狈地冲出重围。
给他们十个脑子也想不到,地下祭坛还没进去呢,他们就差点被这群不知道发什么疯的家禽们堵在门口出不来了。
大龙弹着身上的各种羽毛,一边呸呸吐着嘴里:“嘿,这群畜生到底是怎么回事,故意跟我们对着干是吧。”
鹿临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他拿出藏在衣服里保存完好的黄纸面具,递给川半辞:“带上它,我们去溶洞。”
川半辞接过了黄纸面具,也往院子里望去。
那群刚刚还闹腾的家禽们,在他们全部出来之后又忽然安静下来,正对着他们,如出一辙的黑豆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盯着。
被如此庞大数量的眼睛这样盯着,饶是大龙都被瘆得噤了声。
夏小乐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它们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意思,我们都得去地下祭坛,这个副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只有进去才知道。”鹿临语气如常,率先戴上了黄纸面具。
是这个道理。
进个副本以来,他们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一直到进入地下祭坛的前夕,也就是这一刻,所有的困惑到达了顶峰。
就连最大大咧咧的大龙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副本怪极了。
无所不在的飞禽走兽,直到昨天才有更新的任务栏,明明是sss级副本到现在却都没遇到真正的困境,还有独属于川半辞经历的一次性储存盘,以及……
川半辞仰起头,望向不远处停在枝丫上的麻雀。
这些桩桩件件,全都透着诡异。
刚进副本下车时遇到的飞禽,和此刻同样满院子乱飞的飞禽,仿佛首尾映照似的,冥冥之中一直在暗示着他们。
所有的答案,都在他们即将前往的地下祭坛里揭晓。
这只麻雀看上去是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走,川半辞也没有招呼,跟着一起戴上了面具。
这黄皮面具薄薄一张,没什么重量,一贴在脸上,就和面部严丝合缝的粘在了一起,看不到边角,有一种一旦戴上就再也摘不下来的恐怖感。
而戴上了面具的下一刻,无人的村道忽然变红,天边的昏黄像是染了血。
恍惚间,好似此前见到的都是幻觉,其实他们进入的一直是什么东西的腹中,而天空,是他们唯一能够仰望到的怪物肚皮,泛红的云彩都是肚皮之下紫红的血管。
无人的村道上,凭空多出几个同样戴着面具的村民,他们拿着鸡蛋果篮,零零碎碎地往天边尽头走去。
川半辞转眼看去,除了鹿临,其他人都有一定程度紧绷。
他们彼此相互对视一眼,又重新镇定下来:“走吧。”
五人踏上了面见盲神之途。
用厚土夯实的村道逐渐被整块的岩石取代,川半辞登上一块大石头,在落脚的时候顺势仰头往上看去。
树立在他们面前的是,是一条陡峭的山阶路,黑色的石头从山体上突出,往上铺成了凶险的通神之道。
他们前面还有几名提着各种祭品的村民,后面也是一样,把他们的路各种意义上给堵死了。
川半辞收回目光,继续往上爬着。
这山路属实不好走,前后都有村民几人也不敢耽误,绷着神经一直到了山顶。
陈岸礁四十快五十的中年人,体力在中途就不行了,全靠大龙和夏小乐一个身强体壮一个年轻人半拖半拽着。
至于川半辞为什么没有参与,不是耐力党的他,光靠自己登上山顶就已经拼尽全力,遇到额外难走的山涧,还得靠旁边的鹿临帮扶一把。
弹幕:【明白了,以后要是想让主播吃瘪,就让他选荒野求生型副本。】
川半辞看了一眼公屏,居然没第一时间怼他们,他没力气了。
漫长的山路走下来,几人竟生出了几分真实的革命友谊。
当山路尽头那座巍峨的溶洞终于映入眼帘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
数十米高的洞口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进洞的队伍如蚂蚁,被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批一批吞噬,光是从外面看着,就有一种从心底散遍四肢百骸的敬畏与胆颤。
川半辞率先收回目光,看向了不远处堆积的人群,其中有一个人,正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这里所有人都被黄纸面具遮了大半张脸,加上光线昏暗,一眼看去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但那人走路不似其他人稳健,时轻时浅,在凹凸不平的岩石上试探前行。
“你来了。”走近之后,入耳是温和平缓的嗓音,那人越过其他玩家,朝川半辞露出一个属于白宁的浅笑。
“等你们很久了,那批队伍刚好还缺几个随行的护队,你们顶上去吧。”
白宁拉过川半辞,往停在溶洞入口处的那支队伍走去。
其他几个玩家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靠近溶洞的都是差不多组好队伍的人,每一批都是差不多的规模。
最前面是有各种唢呐乐器的唱班,后一排用两根竹竿抬着烫了毛的猪,两人一组,一共八组,再往后就是两排头顶蜡烛,臂弯里挎着剪纸的撒花人,两个鬼神面具大跳神……一直到最后,是手上什么都没有,随行的护队。
白宁把五人拉进队伍之后,领队的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对最前面道:“进——洞——!”
一声令下,唢呐和锣鼓声齐响,整支队伍如同被注入生机的傀儡,热热闹闹进了溶洞。
在头顶进入洞口的瞬间,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
只有前方顶着蜡烛的撒花人是唯一的光源,但由于他们在队伍最末尾,加上溶洞地势高低起伏不一样,基本也很难看到那点微弱的光。
只有两边从前面飘过来的剪纸花,能够判断他们并没有跟丢队伍。
川半辞的鞋底碾过潮湿的岩面,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回音。
黑暗会滋生人心中的不安全感,川半辞走在最后面,听着唢呐辨别方向,忽然感到手背被什么人碰了一下,随即有手指紧贴上来,十指相扣的力度大得惊人。
耳畔的吐息带着白宁特有的草药香,声线却比平日低沉半分:“别担心,我熟悉里面的路,你跟着我就好。”
要说谁更习惯一片漆黑的世界,非白宁莫属了,川半辞倒是不担心白宁害他,放松地跟着白宁的步伐走。
他太过信任对方,以至于他没有发现,前方牵着他手的白宁,此刻正咧着嘴角。
发出无声的,但绝对不属于白宁的放肆大笑。
一开始他们只是牵着手,一前一后慢吞吞地走,但不知怎么的,白宁开始走一段路就突然毫无预兆地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