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九爷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嚎!
他掐着白熙脖子的手瞬间脱力,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米,痛苦地在地上蜷缩起来。
白熙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身体如同弹簧般从茶几上弹起,顾不上后背的剧痛,也顾不上被酒液浸湿的狼狈,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包间那扇巨大的落地窗!
“小……小畜生……你……你给我站住……”九爷捂着□□,疼得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白熙冲到窗边。
白熙用力拉开厚重的窗帘,发现窗户是能开的!他毫不犹豫地拉开窗户锁扣,夜风瞬间灌了进来!
楼下似乎是条僻静的后巷,不算太高,但跳下去也得冒风险。
九爷挣扎着爬起来,嘴里还在嘶吼:“抓住他!外面的人!给我进来抓住他!!”
白熙回头看了一眼面容扭曲的九爷,又看看那瓶倒在茶几上汩汩流淌的伏特加,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他很想冲回去把这老梆菜推到地上狠狠踹几脚,踹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但理智瞬间拉住了他。
踹死了要偿命,踹残了也得坐牢。
为了这么个老垃圾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对着疼得直抽气的九爷语速极快地说道:
“对不住啊九爷!我真不是那盘菜!您想吃鸭子可以去全聚德!味道正宗还安全!”
“我老婆快生了!我先回家了!告辞!!”
说完,不等九爷反应,他双手撑住窗框,干净利落地向外一跃。
“哗啦——!”
人影消失在窗口,只剩下被夜风吹动的微动的窗帘,以及包间里九爷痛苦又暴怒的咆哮。
“柏熙!!老子要弄死你!!”
夜风呼啸着灌进白熙的耳朵,短暂的自由落体后,他屈膝落地,就势一个前滚翻卸去大部分冲击力……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但还能动。
他不敢停留,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身后那栋灯火通明的销金窟,忍着脚痛,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头扎进了漆黑曲折的小巷深处。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要炸开一般。
后背的疼痛,脚踝的刺痛,还有残留的恐惧和恶心感交织在一起,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远离那个恶心的老鬼!
……
白熙在迷宫般的巷子里跌跌撞撞地狂奔,耳边除了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就是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拐过一个急弯,他猛地刹住脚步——
面前赫然是一堵三米多高的砖墙!
“草!”
他咒骂一声,回头望去,巷口已经亮起手电筒的强光。
九爷手下粗哑的叫骂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小贱人,看你能往哪儿跑!”
白熙咬紧牙关,后退几步,猛地冲向高墙。
受伤的脚踝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顾不上了,强忍着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攀爬。
就在他勉强翻上墙头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车灯突然从下方直射而来。
白熙下意识抬手遮挡,透过指缝,他看到墙下停着一辆漆黑的迈巴赫。
车门旁,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正抬头望来,冷峻的面容在车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我娘啊!!!”
第10章 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迈巴赫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空旷的街道上,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送风的微弱声响。
“老板,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能赶到了。”
薛景寒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试图压下那份毫无来由的心慌。
就在半小时前,他还在XK基地和徐若羽一起盯着秦峤加训。
结果一个叫【毛毛海岛苟分】的小主播突然闯进秦峤的直播间,语无伦次地刷屏求救:
【椒神!老板!救命啊!救救柏熙!就是那个你晚上还去道歉的熙熙会唱歌!他在家门口被绑架了!被塞进面包车带走了!!】
秦峤当时正烦躁地打着冲国服前十的对局,看后语气冷漠:“那你打110啊,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警察!”
毛毛急得打了很多错别字:【我报警了!我饱了!可是那破地方没监控!经常说在查了!可我怕等找到人都凉透了啊!老板你神通广大,求求你了!】
不会有人敢做假起号到自己面前的……薛景寒皱紧了眉,忽地想起了少年在街角路灯下递猫时的情景。
麻烦。
他退出了秦峤的直播间,用自己的账号后台联系上了毛毛,言简意赅:【等我消息。】
之后他让技术部门紧急调取了柏熙主播账号的后台实时定位信息——这个功能通常用于线下活动粉丝追踪,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线索。
地图上,那个代表柏熙的小红点,正以一种不正常的轨迹快速移动,最终停在了城西那片鱼龙混杂、声名狼藉的区域中心。
薛景寒的心猛地一沉。
九爷的地盘。
那个放贷起家、手底下不干净、专爱玩些上不得台面把戏的老狐狸。
他是怎么惹上这种人物的?
*
车载大屏的导航地图上,小红点正以一种无规则的轨迹在代表会所后巷的复杂线条里快速移动,并且越来越接近自己当前这条路的边缘。
“停车。”
薛景寒的声音低沉而突兀,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司机立刻靠边,稳稳停下。
薛景寒推开车门,清冷的夜风瞬间涌入。
他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扫向路边那堵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的围墙——
然后,他的呼吸,停滞了。
墙头上,少年正狼狈地骑跨在那里,头发凌乱,脸上沾着灰尘和干涸的污渍,裸露的手臂和脖颈能看到明显的擦伤和淤青……他的胸膛微微起伏,正焦急地回头不知在看什么。
“……!”
就在少年转回头,准备孤注一掷跳下的瞬间,他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墙下那双深邃、冷峻,此刻却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白熙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劫后余生的狂喜和被逼到绝境的委屈猛地冲上眼眶。
他甚至没经过大脑思考,那句带着喘息,和一丝不自觉依赖的恳求就脱口而出:
“老板!能不能……接我一下?”
*
薛景寒愣住了。
这句话就像一把钥匙,“咔哒”一声,狠狠捅开了他记忆深处尘封了整整十年的闸门。
汹涌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队长,白熙。
那个永远像个太阳一样耀眼、仿佛有用不完精力的突击手。
熙哥也是这样,总喜欢爬高上低,训练基地后院那棵老槐树,是他最爱。
那时才十六岁的薛景寒,身体还弱得像棵豆芽菜,每次都急得不行,固执地伸着细细的胳膊站在树下,仰着小脸焦急地喊:
“队长!危险!我来接你!”
而墙头或树杈上的队长总是笑得肆意张扬,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在阳光下闪着光。
他会嫌弃地摆摆手,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理所当然。
“得了吧小景寒!就你这小身板,接我?别被我砸扁喽!我自己跳下来,稳得很!”
然后,就在薛景寒心惊胆战的注视下,像只矫健的豹子,轻盈落地,拍拍身上的灰,再揉一把他细软的头发:“走!哥请你吃冰棍儿去!”
……
薛景寒整个人僵在原地,灵魂像是被那熟悉又遥远的语调狠狠抽离了躯壳,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深邃眼眸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墙上少年狼狈的身影,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剧烈的痛楚,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人撕裂的荒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