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它翻滚冲锋,钻进衣服里, 不停歇地一路将圆不溜秋的自己滚动到腹部。
无数细小黏腻的触须在短短路途中胡乱游走, 它在到达目的地的那瞬间静止不动,感知到这里有新生命的存在。
同源的生命波动, 它挥舞着小触手欢呼起来,这里是它诞生的温床, 是需要守护的巢穴。衍生的触须随即分泌出莹亮的黏液,最终完全包裹住那片肌肤。
睡梦中的男人溢出不安的轻喘,淡紫色团子立刻警觉地竖起几根触须,小幅度拱动着身体,将原本平整的黑色风衣顶起一个小小的鼓包。
迟聿驷静立在沙发旁看着这一幕。冷峻的面容隐在阴影里, 他伸手戳了戳郗烬忱腹部的凸起,团子蛄蛹着,隔着大衣精准地咬住他的手指。
牙齿倒是和郗烬忱一样锋利。
反手把它攥在掌心,迟聿驷面无表情地收拢手指,衣服下的小鼓包顿时扭动起来,发出高频的“吱吱”尖叫,数根触须拼命在宿主的身体上伸展,想要在冷血恶魔的魔爪下原路逃窜回温暖的子宫。
迟聿驷无情地加大力道,妄图将一个团子直接掐死。但无论他如何施力,这团诡异的能量体总能重新凝聚,发出不把郗烬忱吵醒就不罢休的吱吱大叫胡乱蠕动,仿佛根本不存在实体。
“麻烦。”
扫一眼沙发上的人,迟聿驷低嗤一声,将它从衣服里提溜出来,随意捏扁后厌烦地松开手,俯下身勾住郗烬忱的膝弯,将人稳稳打横抱起。
昏沉中的人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将自己更深地蜷进风衣里,紧靠住迟聿驷的肩膀,听到对方平稳而缓慢的心跳声音。
有些令人心安的……郗烬忱迷迷糊糊地偏过头环住他的脖子,半阖着眼睫,轻轻舔过迟聿驷被自己咬破的唇角。
扁扁一片的淡紫色团子趁机钻回衣领深处,用几根触须紧紧勾拽住不断摇晃的锁链,发出委屈的咕噜声音。
“咕噜…”
“再叫就把你扔了。”
迟聿驷低沉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团子闭紧了布满细密尖牙的嘴,乖乖地趴在郗烬忱的胸口拽了拽锁链。
紧接着,它一口咬住锁链最尽头的硕大吮吸了两下,尝到几丝蜜甜的味道,安分地静止不动了,发出微弱而满足的咕噜声响。
见它重新安静下来,迟聿驷便漠然移开视线,对这个来历不明的生命存疑体不予理会。
但没想到第二天,这家伙对醒来的郗烬忱闹腾的更欢了。
短暂离开半小时不到的人类最强靠在明日基地卧室的门旁,表情冷漠地看着它手舞足蹈。
“咕咕咕咕咕——吱吱啾——噜噜噜——吱——!”
淡紫色团子一会儿鼓气变成带刺的圆球,没一会儿又拉长成扭曲的条状,像是受了委屈后告状的无辜小朋友,用尽全身解数,对着床上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的迟聿驷的纸质照片疯狂比划。
它全然没有发现照片上的人已然站在身后,只顾着卖力扭动,朝刚醒来的鲨鱼牙男人不停歇的滋哇儿乱叫,试图向他展示照片上“罪魁祸首”想要杀死自己的恶行。
郗烬忱斜倚在椅子上,齿间懒散地叼着半融化的巧克力棒。
他用舌尖卷过甜腻的可可碎屑,伸手戳了戳气得鼓成球的团子,被对方的触须缠住手指。
“亲爱的,”郗烬忱支着下巴笑起来,“它在告你的状呢。”
两颗蓝色的玻璃珠在体表180度移动,注意到门旁的迟聿驷,团子不可置信地再看了郗烬忱一眼,所有舞动的触须齐刷刷蔫了下来,最后只从体内挤出可怜巴巴的:
“……咕。”
郗烬忱轻笑一声,将咬剩的半截巧克力棒随意递了过去。团子伸出两根触手,像抱宝贝似的紧紧搂在怀里,两颗蓝色的玻璃珠雀跃地眨了眨,张开满嘴细密的尖牙。
那些牙齿排列得异常紧密,郗烬忱突然卡住它想要塞进食物的动作,抵住那颗最长的尖齿。团子僵直半瞬,所有牙齿齐刷刷缩了回去,变成人畜无害的空洞。
“真有意思……”
郗烬忱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黑发男人,饶有兴趣地重复了一遍,轻快地问:“它是不是很有意思?”
他只简单套了一件从衣柜翻出来的黑色衬衣,语调还带着一丝沙哑。没有系扣的衣领松垮地敞着,露出连接着环扣项圈的蓝色锁链。
那链条泛着冷光,从锁骨凹陷处分叉,再绕了一圈环住胸膛,深深陷入肌肤,将紧实柔软的肌肉挤压出起伏的沟壑,在青紫淤痕与冷白肤色之间印下几道暖昧的红。
下方的衣摆只堪堪遮到大腿根部,伴随着郗烬忱漫不经心支起膝盖的动作,阴影深处隐约可见一道泛着旖旎的色彩。
看着有些晶莹,湿漉漉的,像是融化的巧克力酱。
迟聿驷走过来,单手拎起那团淡紫色的能量体。
和他如出一辙的蓝色玻璃珠慌乱地眨动起来,团子无措地挥动触手在空中划了几圈,犹犹豫豫地卷起那半根被郗烬忱咬得参差不齐的巧克力棒,试探性地递到迟聿驷的嘴边。
巧克力棒的断面还留着清晰的齿痕,融化的地方正缓缓滴落,迟聿驷抬起手,指尖径直探向身侧人未被遮掩住的地方。
蹭到一手融化的巧克力酱。
黏稠的丝线牵缠在指尖,迟聿驷没什么表情地摩挲着指腹的粘液,将被沾湿的手指举到团子面前。
“嗯。”他冷淡回答。
“那我应该让卿淼也看看。”
郗烬忱不怎么在意地站起身,黑色衬衣下摆掠过椅面,留下一小片湿润的水痕。
迟聿驷淡淡瞥了一眼,继续盯着淡紫色的团子,看它仍然保持着举起那半截巧克力棒的姿势,颤颤巍巍,十分努力。
“怎么,”郗烬忱随手扯了下坠着抑制核的项圈,喉结在束缚下滚动。他仰起脖颈,戏谑低笑道:“蓝色的眼睛,说不定它是……”
“我的。”
将巧克力棒直接塞进团子嘴里,迟聿驷转过身,左手探进郗烬忱衬衣下摆,不重不轻地按压住他的腹部。
新生的存在仿佛在手心下跳动,迟聿驷话语言简意赅,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个也是我的。”
两个人的距离再一次近到呼吸交缠,郗烬忱早已对此有些习惯起来。
但那双如冰川般的淡蓝色眼眸罕见地泛起一丝波动,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唇角,向前倾身贴住对方的鼻尖。
“…我也是你的。”
郗烬忱轻声问:“迟聿驷,你要和我接吻吗?”
漫长的寂寞凝聚出最深的欲望。
面前的黑发男人是个被剥夺情感的尸体,而他却对这样的人产生了欲望,并且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欲望的奴隶。就比如他在人生中所有美好灿烂的时刻里,都是这么过来的——
怀抱着扭曲且期待的紧张、和悲喜交集的欢愉与放肆。
没有乱七八糟的称谓,语气也很正常。抛去记忆里那些对方情动失神时傻掉了的模样,迟聿驷基本没有和这样的他相处过。
“接吻?”迟聿驷漠然重复了一遍,口腔里又开始萦绕起浓厚的巧克力味道。抬手扣住郗烬忱的下颌,他平静发问,“你是被我*傻了吗?”
郗烬忱语气带着玩味的笑意:“也许呢,说不定……”
话音被眼前人猛然袭来的动作阻断。
唇瓣在面前一开一合,迟聿驷一把拽过他的发辫狠狠咬了上去。毫无半分温柔与蜜意,铁锈味瞬间盖过了巧克力的甜腻,两种极端的气息在呼吸间相互交缠。
郗烬忱溢出低哑的闷哼,发力扣住迟聿驷的肩膀,再将自己整个人都压了上去。鲨鱼齿毫不留情地反咬他的下唇与舌头,将血腥与甜腻一并推到对方口腔。
共命的异能顺着相贴的唇齿在血液间窜动,流淌至腹部,能量波动如潮汐般起伏。
时间在模糊地流逝,郗烬忱终于忍不住弓起背脊溢出絮乱的音节,过载的异能让他浑身脱力酥麻,手臂虚软地横挡在两人之间,想要和对方隔开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