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一黎坐直身体,垂眸看着他拆开包装递到嘴边的粉色硬糖,好半天才张开嘴,腮帮子鼓起,但还是不和牧绍说一句话。
至少还会和自己互动,就是没有真的生气。
牧绍就知道他是这样的性格,看到脖颈处完全遮盖不住的那枚痕迹。池一黎皮肤敏感,短时间内完全消不下去,笑意重新回到嘴边,“不要生我的气了,要不你踢我一脚解气,然后我们一起去吃饭。”
池一黎用指腹摸了摸刚刚发痒的地方,低声说:“没有生气。”
话一出口,又感觉好像在哪里说过。牧绍简直屡教不改,还越来越过分,拿准了池一黎和外表的不近人情完全不一样、实际上一哄就好的性格。
“那我们一起去吃饭?”
池一黎眼尾染红,但有之前一次被惹哭的经历,很快就咬着糖把即将掉出来的眼泪逼回去:“我不想吃饭。”
“那我陪你打游戏?”
池一黎想也没有打游戏的心情,转眼一想,到了饭点也不能真的置气不吃饭,但刚刚单纯为了反驳牧绍才说了不吃,于是又闭上嘴不说话了。
没有转变追求的心态前,基本池一黎的想法牧绍都知道。但说出要追求后,好像池一黎整个人都蒙了一层纱,心思变得怎么也猜不透起来,行为和话语就会总是惹对方生气。
但刚刚猛地听到池一黎的回应,牧绍好像又回到对方想什么自己都能知道的状态。
这种心态过于奇妙,牧绍故意说:“那不打游戏,也没有生气。陪我出去转一圈?进门前答应过我的……再顺便吃个饭,包厢已经定好了,不去是不是有些浪费?”
答应别人的事情一贯不会言而无信。池一黎下意识嗯了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拉起来牵着走出了门。
一路站到电梯里,池一黎渐渐平复下来,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情绪化。他明明平时都会控制好情绪的,怎么刚刚又快要掉下眼泪。
池一黎冷住脸,但牧绍还在一旁哄他开心,舌尖的糖一咬就碎,顿时又觉得自己这样对他冷脸有些过分:“你不用这样,是我没控制好。”
牧绍扣着他的手 ,被他的言论逗笑:“池一黎,你怎么能这样好说话。”他说,“刚刚是我把你惹生气,但你这样,下次我会忍不住更过分的。”
“我下一次就……”牧绍一边说一边慢腾腾地凑过去,在池一黎抬眼看自己的时候,毫无征兆且快速地贴上他的嘴唇,又迅速的退回去,和什么都没干一样笑道,“……像这样,直接不打招呼地亲你。”
他的速度过快,只眨眼功夫人就已经退到原来的地方。池一黎捋清楚刚刚房间里的前因后果,任凭他怎么在耳边说话都保持冰川般的面无表情。
但手还被自己牵着,牧绍忍不住又想去逗他,又怕适得其反,纠结地扣着他的指头向前走。
明天晚上开赛,今天入住的选手和赛训团队人员不少。酒店一楼人很多,牧绍不久前回来时把车停在了门口,拉着他往外面走。
鸭舌帽不在身边,池一黎戴上卫衣帽子,把脸笼罩在宽大的兜帽下,冷不丁开口说:“你说的,我不让你亲……”
“汪。”牧绍果断地叫出口,叫完又懒洋洋拖腔道,“……我就是小狗?”他转头问,“小狗多可爱的,我多叫两声的话,是不是可以多亲你两口?”
“而且我是小狗你是什么?”牧绍继续说,“雪貂和我会有生殖隔离的,你现在是闹脾气哭哭小狗。”
池一黎反驳说:“我今天没有哭。”
顿了下,在牧绍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池一黎又补充道:“也没有闹脾气。”
“你怎么抓这个重点。”牧绍在车门口停下来,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看着他,不知道该摆出怎么样的表情,“池一黎,我感觉欺负你有一种……”
“三点水!一看帽子就知道是你了,你怎么在这站着?”
庄路弥从不知道哪里跳出来,手上抱着一桶卤菜。池一黎顺着他的方向向后看过去,有三个人也在向这边走过来,各抱着一堆东西,看样子刚从酒店旁边的小吃街逛回来。
白书罗狐疑的扫过池一黎脖子上鲜艳的红痕,被黑色衣帽和冷白皮肤反衬地过于明显 。他问:“大宝贝,你们这是去哪?”
牧绍随意一望,看到一旁自己战队射手从松闵和上单徐克山的脸,懒散道:“约会,你们也来吗?”
从松闵欲言又止,徐克山看起来异常激动:“偶像又见面了!不是偶像,上次我寄的那堆东西你……”
庄路弥提着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一旁,一边摆手一边说:“既然是约会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晚上回来的早来队长房间玩狼人杀!”
几个人突然地来又突然地走,池一黎嘴还没张开,四个人已经一溜烟地返回了酒店。
池一黎转头接着问:“……有一种什么?”
“有一种在欺负的感觉。”牧绍气定神闲地接话,勾唇道,“晚上早点回来吧。”
第48章
吃完饭池一黎被牧绍拉去公园散步。
虽然已经过了秋分, 但是天气温度没有太凉。公园人不多,门口是聚众做广播体操的中老年人,往里面走的湖泊旁有很多放电子风筝的小孩子, 七彩的动物图案点在黑蓝色的天空上,灯光下地面都被衬的五颜六色。
牧绍拉着他走了不到五分钟,先是指着白色灯光的一个小狗说这个像你, 过一会儿又指着另一个粉红小猪说那个像你,都指完了一圈,最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说:池一黎, 我看什么都像你。
什么都像的池一黎把天空扫视一遍,低下头咬了口冰棒。
糖吃的太多会腻,刚刚牧绍给他塞了一块水果薄荷糖, 紧接着又把冰棒给他。现在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整个人都有种诡异的清爽感。
“很冰吗?”牧绍问。他早已经把自己的那一根几口吃完扔进垃圾桶,看着池一黎咬了那一下后半天没有回话,抿着唇一副很严肃的神情。
池一黎口腔里又冰又凉, 捏着冰棒的右手食指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左手又被牧绍握着,像是在不同的季节。
他把糖嚼碎咽下去, 开口时一阵凉气涌入:“还好。”
两个人都带着卫衣兜帽,牧绍凑过去, 垂下眼帘去看他微微张开的浅色嘴唇,上面泛着一层类似于果冻胶涂抹过的水润,看起来非常好亲。
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冷气,牧绍承认自己确实是有一点坏心眼在。不管是什么,只要他递到嘴边池一黎就会张嘴, 像是会互动的小机器人,整个人都有些过于好欺负。
他扣住池一黎的指节,慢腾腾凑的更近了点,后者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只是用浅色的珠子静静地盯着他动作。
牧绍又想亲他。
他今天因为多巴胺分泌旺盛,仗着听到的那句回应冒犯的过于频繁。马上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胜劵在握的嚣张过后,沉静下来又开始怕池一黎因为他的哪个行为真的生气。
不理自己无所谓,讨厌也无所谓,反正池一黎都会心软。但又想逗他哭又怕他不开心,大脑和行为都不受控制,这种情绪简直太过于矛盾。
他停在近在咫尺的距离不动:“池一黎,你什么时候答应和我在一起啊?”
才刚刚有点回应就想要在一起,在一起第二天是不是就要直接拉去领证结婚。
池一黎不想拒绝他,但暂且也回答不了他。如果真的喜欢上的话会是一辈子的事情,感情伴随着真挚,在他看来,最后下结论需要经过一定时间的深思熟虑。
牧绍说:“我知道,我只是有些……”
他有些无法形容。
今年的危机感让牧绍突然开窍,他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不自觉地在意池一黎。虽然那称不上是真的喜欢,可是特殊、唯一、仅你所匹敌……仔细想来,甚至两个人所打的位置都不一样。他简直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