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一黎答应他约法三章的那三条,不能在公众场合亲密接触,不能一天只亲他三次。虽然是趁着人意识不清时威逼利诱,但有录音为证,池一黎就算清醒过来,也只会抿起唇思考,然后点头认同可以废除。
男朋友过于好说话就是这样得寸进尺,牧绍把语音包一键发送,想着消息可能下午才会收到回复,拿出眼罩美滋滋地进入短暂的睡眠。
池一黎确实接收到了,但见面后牧绍亲他次数多了,还是会下意识征求他的同意。
HWD战队比ZKS要晚一天到达联盟预订的酒店,他穿着银白色的队服下车,刚要接过司机师傅递过来的行李箱,一个人影就先一步替他拿到手上。
牧绍身上是同款不同色的纯黑色队服,红色镰刀绣在左胸口,右手勾着行李箱,左手熟练地搂住他的腰,快速且准确地低头亲了一口。
韩城被他们结婚的谣传洗脑后已经将心态放平,对这一幕见怪不怪:“三水,那我先上去了,老规矩我住你隔壁,但你要和村长住一起天天……”
周围还有记者在拍摄,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劲爆的话题,白书罗铁面无私地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走,用行为遏制住他的后半句话。
天空下着小雨,这个城市的泥土气息有些过重,池一黎抿起唇,穿过飘散在眼前的粉白花瓣看他。
“你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下直接亲我——”牧绍预测着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开口,语气轻快含笑:“你要这样说吗,甜心?”
池一黎没有立刻回应,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直到牧绍抱着他走进酒店大厅,才轻轻回复道:“可以的。”
尺度更大的事情都已经出门做过,牧绍此刻的要求显得微不足道,池一黎没有理由拒绝。
牧绍停下来看他:“那我可以再吻你一次吗?”
大厅里人头攒动,而他们恰好在站在刚进门的地方。池一黎微微抬起头,烟灰色的眸瞳朦胧点雾,在光线变换间会透出银色的微光。他的目光掠过牧绍的脸,像是羽毛轻拂而过。
池一黎用手指抓住他的衣袖,站在那里谨慎地开口:“如果你想的话。”
“我当然想啊。”牧绍心情极好地立刻接话说,“我想天天亲你,一见面就亲你,无时无刻不打招呼地亲你……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像心跳一样不可或缺。”
“如果再还想奖励我的话,夹杂一点偶尔的主动,就会让我心花怒放……”牧绍故意停顿了一下,感受到衣袖上的力道骤然收紧,不由得笑起来,“宝贝池一黎,我暂时什么也没有想。”
池一黎在他出尔反尔的话语里已经被骗习惯,不知道他又打的什么主意,拽拽他的袖口,看着他说,想现在亲也没关系的。
牧绍笑意深了点,继续问:“那我把——现在这一次机会,推迟到晚上睡觉前可以吗?”
池一黎点点头说:“可以。”顿了下,他又快速地补充道,“至于其他的,等比赛结束后。”
世界入围赛由抽签决定,默认轮空不参加,为期四天。瑞士轮阶段为期十天,隔天开始淘汰赛的抽签,正式进入决赛角逐阶段。
往年单人赛和小组赛采用并行的赛制,选手们需要在双线作战中平衡精力与策略,但今年单人赛的赛程被刻意延后。当小组赛进行到四分之一决赛时,池一黎才迎来了他的第一场单人半决赛对局。
对手来自大洋赛区,刚刚在赛场上被他干脆利落地击败,此刻却毫无芥蒂地凑了过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操着一口流利的国语,语气轻松而自然:“嘿,WATER,你的表现太棒了!刚好接下来两天都没有比赛,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一起去晚上的宴会?”
池一黎微微抬眸看他,狭长的浅色瞳如同冬日里凝结的霜,自带一股无形气场。银白色的队服贴合着他的身形,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整个人就像刚从极寒之地中刚凝结出的一块冰。
几秒后,池一黎淡淡地收回视线,语气沉稳而简单:“有约。”
但对方似乎非要缠住他这块冷硬的冰川一样,锲而不舍地从后台一路跟到了休息室。
以往池一黎在众人眼中就像一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外表看起来完全是个冷酷无情的无性恋仙人,根本没有人会有这个想法。
但是今年在公众场合任由牧绍抱他亲他,在对方怀里像是无害乖巧的白色团子——国际定律,往往外形冷漠的人内里都截然相反,从第一个隔壁赛区的人开始,这已经是第二十四个来搭讪的人。
牧绍靠在HWD休息室门口,没什么表情地叼着牛肉干看着这一幕。
从松闵来找白书罗聊天,顺道和他一起靠在这里,从手机屏幕上抬头,果断给他了一个肘击:“遇到当面撬墙脚的了,这你都不生气?上去宣示主权啊!”
牧绍目光都不移动一下,懒洋洋看着池一黎的方向开口:“优秀又漂亮的人被喜欢是正常事情。证明我眼光很好。就算别人再喜欢他,他也只喜欢我,我为什么要生气?”
“生气的原因是什么,自卑?无能?我比不上其他人?还是害怕他和别人跑掉?”牧绍不知道想到什么,眼底带了点笑意,“而且……”
从松闵好奇地问:“而且什么?”
“而且,我非常会装可怜啊。”牧绍勾起嘴角,大言不惭地直起身来。
牧绍几口嚼完将牛肉干咽下去,随手将包装袋揉成一团投入一旁的垃圾桶。池一黎虽然外表看起来冷漠且不近人情,但是任由别人跟着他走,就已经是一贯对待不熟悉人的礼貌态度。
但是太过礼貌可不是件好事情,这样客气,怪不得之前他不在时庄路弥总是给他打小报告,说哪怕池一黎明确拒绝了那些人还是纠缠不放。
明明预想里,池一黎全世界只会被他一个人纠缠,然后对他一个人心软。牧绍迈开几大步走过去,在池一黎还没反应过来时伸手一捞,把下巴放到他的肩膀,搂着他,刻意加重语气说:“甜心,我有点吃醋。”
他的声音毫不收敛,不止对面的人,池一黎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放松捏住衣袖的指节,任由他挤进来和自己十指相扣。
从松闵打字的动作一顿,看到在说出那句话时牧绍毫不掩饰的得意笑脸,默默又在群里发送了几句吐槽。
牧绍轻轻抬起两人相握的手,低下头吻了吻池一黎的手背,随后才慵懒地开口。
他屈起另一只手的食指点了下池一黎:“我老婆,”接着他又在空中画着爱心指向自己,“很爱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我也一样。”
牧绍满意地点点头说:“合法,登记,唯一,懂?”
似乎犹嫌不够,牧绍又把这些字词拆分开来,再用不同的三种外语说了三遍。
对面的外国青年理解了他的意思,双臂一摊,无比开放。庆祝比赛结束的赛后派对而已,他说,固定关系是什么?根本毫不在意。
牧绍眼睛眯起来,对国外这些人的开放程度也有心理准备。猜到他来邀请池一黎,现在手机应该还是和同伴进行通话中的状态,索性笑着说:“如果你们这些人solo打得过我,可以试着再来邀请他。”
连续六年世界冠军得主的这番话过于有威慑力,在游戏竞技的大背景下,任何人对此都无法挑衅反驳,更何况两个人感情看起来确实无法被插足,青年只得悻悻离开。
回去的路上牧绍把头埋到池一黎脖颈装可怜,蹭了蹭他说:“甜心,再被纠缠就和我说好不好?我如果这次没有恰好碰到,你是不是还是不打算告诉我?”
池一黎没有回复,他只是单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自己又不会答应他们的任何请求,没有发生的事情没必要特意去说明。
但是牧绍显然不这样想。
“不可以答应他们的邀约,不可以参加他们的聚会,不可以接受他们给你的礼物……因为他们比我更会骗人,就专门哄骗你这种随便就信任别人的笨蛋小雪貂。”牧绍一连串地举例子,郑重其事道,“简直比我还要坏蛋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