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堂堂白鹰上将刚才和小画眉“握手”的时候有多……可爱。
若非场景不对,牧浔指定要拿着留影机拍个百十来张的,用以纪念难得露出这一面的云砚泽。
见云砚泽蹙了眉,他迅速转移话题:“走吧,它说能带我们去找那条蛇。”
云砚泽:“……你到底是怎么和它交流的?”
首领斟酌着回答:“大部分是猜的,如果猜不中,它会有反应,我妈妈以前在家里养过很多小动物……”
他顿了顿:“其中就有鸟类,大概了解它们的习惯后,不难猜出想要表达的意思。”
而牧汐女士常年不着家,更多时候还是牧浔和它们相处一室。
提及母亲,空气微妙地停滞了一瞬,好在首领掌心里的小画眉积极活跃起了气氛,扑棱翅膀飞了起来,领着他们往一个方向去。
牧浔率先迈步,几个呼吸之间,云砚泽也跟上了他,机甲的体积太大,在石林中不好行动,还容易被异兽察觉,牧浔便先把它召了回去。
牧浔叮嘱:“一会找到它之后你不要露面,现在还不知道它身上有没有监控装置。”
云砚泽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这次不劝我别跟着你了?”
“……怎么这么记仇,”首领小声嘀咕了一句,在云砚泽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提高音量掩盖过去,“让你不要跟着,你就会听吗?”
身后的人似乎轻轻笑了声:“你知道就好。”
“唧唧!唧唧!”
在前头领路的小画眉忽然停下来,炮弹似的冲了出去,在二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前,它身形倏然消失不见,牧浔眼前的空间扭曲模糊了一瞬间,下一秒——
小画眉叼着什么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次牧浔没给它绑上精神力丝带,眼睁睁地看着它扑腾着翅膀来个了大变活鸟,小画眉将口中的东西放在二人面前的石头上,用一只小爪子按着,牧浔定睛一看,才认出那是一只白色的蛆虫。
小鸟昂首挺胸,一副需要表扬的模样,首领一时间没有注意到它求夸的小表情,但另外一只手很快在它弓起的背脊上抚了抚。
云砚泽的眼睛还追着牧浔,口中却诚恳地对它道:“做得好。”
它很快被新朋友哄好,先是用小脑袋挤了挤云砚泽的手指,才跟着他一起看向被黑色精神力丝吊在半空的虫子。
“和之前我们发现的很像,”牧浔说,“应该是同一种没错。”
不等他们讨论出结果,手腕上的终端响起,安月遥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带着几分急切:“浔哥,基地感染的大家出现了别的情况!”
她语速飞快:“我们也是刚刚才发现的,部分感染较轻的人似乎慢慢开始痊愈了,但感染程度较重的,病情发展也快了好几倍。”
一旁的布兰接过通讯,对牧浔道:“他们死亡的速度加快了。”
首领神色一凛,追问道:“另外两个星球呢?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吗?”
这个安月遥也验证过了:“没有!只有陨焰这样,其他星球的发病速度还和先前一样,会不会是因为那条蛇的缘故?”
如果说陨焰星和其他星球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那就只有他们刚刚在这里伤及了母蛇。
但是青鬼蛇的受伤……
又怎么会导致远在千里之外病人的毒发速度加快呢?
一旁听完他们完整通话的云砚泽不急不缓:“如果我的猜想没有出错,这些蛆虫……或许是青鬼蛇的‘食物’。”
“食物?”布兰愣了下,“你的意思是……”
他们确实思考过为什么青鬼蛇要通过虫卵散播毒性,但时间紧急,还没来得及对那些白色小虫多加研究,一行人就踏上了讨伐异兽的路程。
牧浔:“所以,母蛇受伤的时候,催化了虫卵的孵化,也召集了所有孵出的蛆虫回——”
话音未落,他迅速拉了云砚泽一把。
与他同时动作的还有安静待在石头上的小画眉,小鸟身形一闪,迅速出现在云砚泽后方,咬住一只飞向云砚泽的小虫子。
它吧唧着嘴,把送上门的食物吞进肚子里。
二人回过身,那些细小的、肉眼难以捕捉的白色线虫在他们谈话间变得更多了,不需要再盯着四处寻找,便随处可见它们的踪影。
牧浔把通讯挂断,一手捞了云砚泽,一手把眼巴巴想要大吃一顿的小画眉捉了回来。
他们的体温透过薄薄一层防护服相贴,牧浔低声询问:“这些虫卵能够治愈它的伤势?还是能够给它补充能量?”
云砚泽眉心轻拢:“可能两者都有,帝国在培养异兽的时候,会针对性地对他们进行喂养。”
牧浔:“我们跟着它。”
他把手里的小画眉放开,告诫了跃跃欲试的小鸟几句,小画眉才收了想要停下来饱餐一顿的心,兢兢业业地跟上虫潮,给他们带路。
牧浔松开云砚泽,没走两步,又向他伸出手。
云砚泽没有犹豫,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牧浔的手心温热,带着独属于他的体温,拉着云砚泽向前跑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云砚泽盯着眼前的身影,思绪骤然凌乱了一瞬。
刚才回握住牧浔……
仅仅是因为下意识的习惯而已。
帝星军校时常要进行大大小小的军事演练,有时候是对付异兽,有时候是对付军队里的前辈,但无一例外的是,他和牧浔从来都没有分开过。
尽管有时候会起了争执,会因为意见相左大打出手,但他们在报名表上的名字,永远会出现在同一个队伍里。
在某些演练中,他们也会被各种情况撵得四散奔逃,但如果说现在和以前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那就是二人紧紧交握的手。
宽大的斗篷下摆飞扬,在沉闷的空气中划过两道黑色的弧线,小画眉速度很快,深入石林之后,他们脚下的路却开始变得难走起来。
嶙峋的石林变得更加密集,在阳光之下,投落一片扭曲的怪诞阴影,空气中除却石林原本的气味,还沾染上一丝血腥的甜腻。
云砚泽猛地拉了一下他的手,示意牧浔往地上看去。
巨蛇蜿蜒而过的痕迹开始变得明朗,上将用鞋尖碾了一下脚下的土地,简短道:“没过多久。”
他们已经在怪石丛生的林地里快速穿行了好一段时间,面前追着虫潮跑的小画眉慢慢停下,飞回到牧浔面前,急切地在原地扑腾打转。
“唧唧!”
牧浔看着眼前的小陀螺,问道:“你找不到它们了?”
小画眉点头如捣蒜,这里的气味太过浓郁,落满一地的粉石灰的确很好掩盖气息,同样的,也很容易就能看出巨蛇经过的痕迹。
牧浔用一根黑色的精神力丝线牵住了它的一边爪子,又把掌心里紧紧握住的另一只手拉到自己面前。
他垂下眉眼,在云砚泽套着防护服的手腕上绑了一个小蝴蝶结:“一会你带着它一起藏好。”
云砚泽挑眉看看手腕上的蝴蝶结,终于问出当初没有出口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
牧浔眨眨眼睛,装作听不懂他在问什么:“有吗?”
“大概是因为——”他唇边牵动一抹笑意,“很适合你。”
“?”
云砚泽沉默了,小画眉已经停在了他肩头,牧浔和他追着蛇身的痕迹找去,越靠近蛇体,从他们身边经过的白色小虫就越来越多。
“滴滴!”
二人连接的耳麦响起生物仪的提示音,云砚泽迅速伏低身体,简单和牧浔打了一个手势后,借着岩体和他分散开来。
他脚步轻盈迅捷,牧浔目送他猫着身体离开,后知后觉心脏的跳动中还含了几分难以言表的雀跃——
分别数年后,他们终于拥有再度并肩作战的机会。
两人默契地分开,各自找好掩体,不远处就是被高耸矿石怀抱的一个“天然石碗”,“碗底”中央,赫然盘踞着一条巨大的、青黑色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