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藏在兜帽之下的目光意味深长地在他面上扫过,牧浔顿了顿,缓步迈入对方为他精心准备的圈套里。
青年带着他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下,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道:“我们、我们老大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去……”
语罢,他抬手在门板上敲了三下。
房门开启的一瞬间,几枚银镖发出尖锐的啸声,首领的兜帽被劲风掀起半寸,黑发之下红光流转,倒映出屋内整整齐齐的一排人影。
——停滞的飞镖定格在青年面前,距离那小混混的眼球不过半厘米之远。
牧浔慢条斯理地松开把人抓过来的那只手,面前的青年两股战战,竟然就这么尿湿了裤子跪坐在地。
首领抽空点评:“太慢。”
披风翻涌如夜潮,伴随着铺天盖地张开的精神网,带起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不过十秒之后,牧浔押着一个刀疤脸男人来到青年面前:“这位就是你口中的老大?”
青年胆战心惊地睁开眼,看见自家老大目眦欲裂,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表情。
再抬眸看去,周遭的精英骨干们横七竖八瘫倒一片,随着打斗落在他手边的那枚飞镖深深钉入地面,还在颤动着发出嗡鸣声。
……天啊,我到底招惹了个什么怪物。
在那双鬼魅般红眸的注视下,他疯狂地点着头,于是牧浔轻轻一扔,又把人高马大的男人甩回了沙发里。
他走到男人面前,在正对着他的茶几坐下:“问你几个问题。”
男人狠狠“呸”了一声,牧浔断眉轻扬,捆在刀疤脸手上的黑色精神力便拧动半寸,在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似乎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牧浔:“看来,现在你能回答了。”
“我问你,今天这里是不是有一场特殊的交易?”
“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我,”首领高高抛了一下从地上捡来的毒镖,“反正我看你还很清醒,可以陪我好好玩一会。”
男人额上冒出滋滋冷汗,只不过犹豫了一秒,捆在脚上的精神力也开始拧动,他忙不迭应声:“是、是!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交易、交易……”他一双眼球疯狂转动,“这里每天都有交易,我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场……”
“咔嚓。”
骨头的断裂声从他粉碎的手腕传来,只是位置又向上移了一寸。
“向我提问是有代价的,先生,”牧浔尾音拉长,银镖不偏不倚插在了男人鼻梁前,“那么第一个关键词是,帝国。”
刀疤脸的瞳孔因为剧痛收缩,他“啊啊”地叫了几声,才磕磕绊绊道:“您、您说笑了……帝国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就算有,”他颤抖着声音,眼神看上去极为诚恳,“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牧浔不吃这套:“你那小弟可是告诉我,你在这里只眼通天,没有哪场交易能逃过你的眼睛。”
门口坐在一地湿漉里的青年向墙角蜷缩着身子,尽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完了完了。
他面露绝望。
就算这个兜帽男人能够放过他,老大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刀疤脸恨恨地往他的方向剜了一眼,首领将他面上神色尽收眼底,摇头叹息道:“看来你并不是很想回答。”
“那么——”
刀疤脸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他在沙发上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露出在牧浔碾碎他骨头时都没有出现过的惊慌神色。
黑色的精神力凝结成一只手,轻轻松松地从他脑中“掏出”了一团白色的光团。
“那么——”
“你的治疗仓,能够修复你破碎的脑核吗?”
首领轻笑着问。
那只黑色的手骤然收缩,刀疤脸脖颈暴起青筋,眼球布满血丝,他屁滚尿流地滚下沙发,跪在牧浔脚边:“我说!我说!”
如果脑核破碎,他就变回普通人了。
他经营多年的商业帝国不会因为他断了手脚就无法维持,但如果他彻底变成了废人……
男人狠狠打了个冷颤:“一个小时后,他们会在B15号房间见面,我、我把房卡拿给您……”
牧浔面无表情地目送他一路连滚带爬,用软绵绵的双手从桌底拖出一个保险箱。
“就在里面,”他满脸恭维地把保险箱向牧浔那边推了推,“密码是6483,您直接打开就是。”
一声叹息从兜帽之下传出。
首领从桌上起身,黑色半透明的那只手抓着“光球”过来,递向地上一脸渴望的男人。
刀疤脸匍匐着向前两步,感恩戴德地叩谢他不杀之恩。
“啪。”
下一秒,有什么在他眼前爆炸开来。
青年惊恐地捂着唇,将一声尖叫扼杀在喉咙里。
被捏碎了脑核的刀疤脸直挺挺躺在地上,他双目呆滞地大张着嘴,分明胸膛还有着起伏,却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魔鬼……魔鬼!
完蛋了,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了!
青年开始无比地后悔起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巷口拦牧浔那一下,如果他没那么做……这会儿、这会他也不会没命……
牧浔抽了抽鼻子,对房间角落的那阵腥臊味很是反感地皱了下眉。
他将刀疤脸抱过来的保险箱从男人怀里踢出来,又踢到了角落那个涕泗横流的青年面前。
黑色的精神力清扫了一遍“战场”,所有监控连同监听仪尽数报废,在空气中被挤压得“噼啪”作响。
在他将要离开前,房间里面唯一的一个活人颤抖着问:“你、你为什么言而无信……他明明都告诉你了……”
从兜帽之下露出的那双红瞳睨了过来,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言而无信?”
牧浔把这四个字细细咀嚼了一番,眉梢也不由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我们黑蛛,从来没有对敌人讲信任的时候。”
尾音随着男人身影的消散而归于沉寂,青年胆战心惊地在原地等了一会,才敢确认对方是真的放过了自己。
他劫后余生一般,抱着怀里的保险箱大口喘息。
黑蛛,那竟然是黑蛛的人!
难怪……难怪整日在他头上耀武扬威的这群家伙在对方手里连十秒都撑不过去!
不过既然那个人放过了自己,后续也应该不会来找自己麻烦了吧?
他紧张兮兮地从一滩排泄物中爬起身来,放下手里的保险箱,先是绕着房间走了一圈,确认除了刀疤脸其他人都没气了之后,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最大的威胁也被那个男人解决了,这下就不会有人追究他的错误了。
他轻手轻脚地路过刀疤脸,男人一副痴呆的傻样,张着嘴不停地流口水,他愤愤地在那人脸上跺了一脚:“叫你使唤老子!精神力者了不起啊,现在还不是变成废物了?!”
说罢,他眼睛一转,把刚才的保险箱抱到刀疤脸身前。
青年嘿嘿笑了起来:“早知道你在这里藏了宝贝,现在就归老子咯。”
刀疤脸“嗬嗬”地发着喘气声,眼睁睁看着青年在他面前坐下,按照方才他给的密码,一点点拧开那紧锁的保险箱。
“放心,给你看完之后,我会给你个痛快的,”青年一边快乐地扭着密码,一边惬意地畅想着未来,“你这么多年打下来的商业帝国以后就归我咯,别太难过,我会好好经营你的心血的,哈哈哈哈哈!”
他以为刀疤脸已经完全被男人折磨到痴傻,却不想似乎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男人的眼神骤然恢复清明,在听明白他的话前,刀疤脸的目光惊恐地落在那即将打开的保险箱上。
“轰——”
白光在身后炸开,掀起一阵气浪,伴随着身旁惊慌失措的惊叫声,牧浔拉了一下兜帽,漠然地摇了摇头。